暮春时节,暖煦的日光透过雕花窗棂,斑驳地洒落在李冰姝闺房的红漆木地板上。
屋内,一片喜庆祥和,满是即将出阁的氛围,琳琅满目的嫁妆摆满了各个角落,金银首饰、绫罗绸缎,无不闪耀着华光。
李冰姝身着一袭浅粉罗裙,正专注地整理着她的陪嫁之物,那眉眼弯弯,嘴角噙着一抹娇羞又甜蜜的笑意,恰似春日枝头绽放的桃花,满心都是对未来夫家生活的憧憬与期待。
忽然,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打破了这份宁静,丫鬟玉喜神色慌张,匆忙撩起门帘,疾步而入。玉喜胸脯剧烈起伏,额头上沁出细密的汗珠,发丝也有些凌乱,可见是一路跑来的。
“小姐,”玉喜喘着粗气,好不容易稳住气息,“我方才瞧见袁大人和清澜公子进府,说是要拜见老爷呢!”
李冰姝手中翻弄着一方绣着鸳鸯的锦帕,听闻此言,只是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头也未抬,手上动作依旧不紧不慢,仿佛这事儿与她毫无干系。
玉喜顿了顿,又上前一步,脸上满是担忧之色:“我还听说,袁府的夫人病了,也不知如今好些了没。”玉喜自幼在袁府长大,李夫人的温柔和善她都看在眼里,记在心里,所以对李夫人的病情格外挂心。
这话倒是让李冰姝停下了手中动作,她缓缓抬起头,目光冷冷地扫向玉喜,声音里透着一丝薄凉:“她生病,与我何干?平日里她对清洛关怀备至,如今病了,自然该清洛在旁侍奉。”说罢,轻轻放下手中锦帕,端起桌上的茶盏,浅抿一口,神色淡然。
玉喜咬了咬下唇,犹豫片刻,还是忍不住说道:“清瑶小姐如今有孕在身,也不知能不能回去探望夫人。”玉喜只盼着能有人去帮帮李夫人,让她能好受些。
李冰姝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抹嘲讽的轻笑,那笑容在日光下显得格外刺眼:“那呆子,自从嫁给王元朗,心思早不知偏到哪儿去了。如今怀着王家的子嗣,王家又怎会轻易放她回袁府。”说着,还轻轻摇了摇头,眼中满是不屑,像是在看一场荒诞的闹剧。
玉喜听了这话,心里一阵酸涩,她低下头,眼眶微微泛红,不再言语。屋内一时陷入了沉默,只有窗外的鸟儿叽叽喳喳,更衬得屋内压抑。
突然,玉喜像是想起了什么,眼睛猛地瞪大,神色急切地说道:“小姐,我还听端茶的小丫鬟说,武家公子武三思竟要求娶清洛小姐!也不知是真是假。”
“砰!”李冰姝手中正把玩的一支镶翠金钗瞬间滑落,重重地砸在妆台上,发出清脆的声响。她猛地站起身来,原本如春花般明媚的面容瞬间阴沉下来,脸上的笑容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一脸的震惊与愤怒。只见她柳眉倒竖,杏眼圆睁,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你说什么?”李冰姝的声音不自觉拔高,带着几分不可置信,“武三思?就是那个武后最宠爱的武三思?他生得仪表堂堂,才名远扬,整个长安城不知多少名门闺秀为他倾心,他怎么会看上袁清洛那个丫头?”她的胸脯剧烈起伏,双手紧紧握拳,指节都因用力而泛白。
“真是猪油蒙了心!莫不是眼睛瞎了不成?”李冰姝咬牙切齿地说道,脸上的嫉妒与不甘愈发浓烈,“当真可恶至极!”说罢,狠狠地一跺脚,那绣着牡丹的锦鞋重重地踩在地上,扬起一小片灰尘。
玉喜看着自家小姐这副模样,双唇紧抿,将到嘴边的话又咽了回去。她心里明白,小姐平日里便事事都要与清洛小姐攀比,从衣着首饰到才情学问,无一不比。在她看来,若哪日小姐没把清洛小姐挂在嘴边比较,那才是真正的稀奇事。
这般想着,玉喜悄然垂下眼眸,默默地退至一旁,敛去周身气息,像一尊安静的木雕,静静伫立在角落里,不再多言一语。此时,屋内的空气仿佛都凝固了,压抑得让人喘不过气来,唯有窗外的微风轻轻拂过,吹动着窗帘,发出簌簌的声响,似在轻叹着这莫名的纠葛。
此时,暖日高悬,武府之内张灯结彩,一片喜庆热闹之景。
武三思精心备下几大箱彩礼,箱上皆贴着大红喜字,在日光下格外惹眼。
武元庆身着华服,稳稳坐在厅中太师椅上,正与媒婆热切交谈。媒婆眉飞色舞,手中帕子不时挥动,口若悬河地说着尚书府袁家二小姐袁清洛的种种好处。武元庆面带微笑,不住点头。
客厅里下人往来穿梭,端茶递水,布置物件,人人面上皆带着喜气,仿佛这桩婚事已是板上钉钉。
就在此时,几个下人神色慌张,脚步匆匆地跑进来,大声禀报道:“老爷,三殿下李显,前来拜访!”
武元庆听闻,脸上瞬间绽出欢喜之色,忙不迭站起身来,高声道:“思儿,快快与为父一起迎接三殿下!”说罢,急忙抬手整理衣衫,衣角、领口一一抚平,又伸手捋了捋胡须,这才带着武三思快步迎了出去。
彼时,李显已至客厅外,他一袭月白色锦袍,身姿挺拔,风度翩翩。
几人相见,脸上皆堆满笑容。武元庆与武三思忙带着众人“扑通”一声跪地,齐声道:“拜见三殿下!”
李显见状,急忙快走两步,双手扶起武元庆,脸上带着亲切笑意,说道:“舅舅快快起身。”
武元庆站起身来,笑得眼睛眯成了缝,热情地拉住李显的手,往客厅走去,下人们见状,知趣地纷纷退下。
客厅之中,此刻仅余李显、武三思与武元庆三人。李显目光扫到厅中满满当当的红箱子,不禁心生好奇,挑眉问道:“这又是做什么啊?”
武三思嘴角上扬,得意一笑,说道:“显弟弟可能还不知,我父亲正打算为我求娶尚书府袁家二小姐袁清洛为妻呢。”
“啊!”李显听闻,不禁失声惊呼,眼中闪过一丝慌乱,他忙稳住情绪,可紧攥的拳头却泄露了内心的波澜。他抬眼看向武三思,眼中闪过一丝气恼,又迅速压下,生怕被人察觉。
武元庆见此,心中一惊,忙站起身来,神色关切又带着几分忐忑,问道:“显儿,可是觉得此事不妥?”武三思也有些不知所措,目光在李显与武元庆之间来回游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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