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上官婉儿带着众人离去之后,李贤一言不发,仿若一尊没有灵魂的雕像,转身径直回到大厅,而后一头扎进书房,“砰”的一声,将那扇雕花木门重重关上,仿佛要将所有的烦恼与无奈都隔绝在外。
此刻,整个东宫仿佛陷入了一片死寂,没有一个人敢轻易打破这份令人窒息的沉默与压抑。
书房内,李贤在那张雕花檀木椅上缓缓坐下,修长而白皙的手指下意识地轻轻敲击着桌面,发出沉闷而有节奏的声响,每一下都似敲在他自己的心尖上,敲出无尽的烦躁与无奈。他眉头紧锁,双眸凝视着前方,却又好似什么都没看见,陷入了深深的沉思之中。
他深知,在这重重宫规与武后的严密监视之下,想要见清洛一面,简直难如登天。可那份思念,却如野草般在心底疯狂蔓延,无法遏制。无奈之下,他只得缓缓起身,移步至书案前,伸手铺开一张素白宣纸,提起那支羊毫毛笔,饱蘸浓墨,略作思忖,笔锋落下,开始给清洛写信,倾诉自己的满腔思念与无奈……
洛儿:
见字如晤。当你展开这封信时,我已踏上治理水患的路途。
此去南方,水患之重,超乎想象。百姓流离失所,哭声恸天,身为太子,我肩负重任,不能退缩。可一想到要离开你,思念便如潮水般将我淹没,恨不得即刻回到你身边。
我知此次不告而别,定让你心生委屈,千般万种歉意,唯盼你能谅解。待水患平定,我定快马加鞭赶回,风风光光娶你,以红烛摇曳、凤冠霞帔,许你一生安稳。此后,岁岁年年,绝不分离。
愿洛儿,万事顺遂,莫要为我忧心。等我归来,再与你诉说这些难以言喻的思念。
贤敬上
宫门外,早已准备好了车马。李贤带着一众随从和刘妃,杨妃,走出东宫。
韦卿茹傻傻站在一旁,眼神中满是愤怒。她恨不得杀了了两名侧妃,好让自己都要陪在李贤身边。
李贤登上马车,回首望了望这座生活多年的东宫,心中感慨万千。随后,马夫一甩马鞭,马车缓缓启动,向着南方驶去。
马蹄声渐渐远去,扬起一片尘土。东宫依旧静静地矗立在那里,见证着这一场离别与牵挂。而李贤此去南方,等待他的又将会是什么呢?是水患的艰难治理,还是朝堂上的暗流涌动?亦或是与清洛之间那份未知的情感归宿……一切都充满了未知与变数,如同这广阔无垠的前路,在他的眼前缓缓展开。
韦卿茹望着李贤离去的车队,那扬起的尘土仿佛迷了她的眼,满心的怨愤与不甘让她眼眶泛红。她咬着下唇,指甲几乎嵌入掌心,心中那团怒火熊熊燃烧,怎么也无法熄灭。待车队彻底消失在视野中,她猛地转身,疾步回到自己的住处,屋内的摆件被她的衣袖扫落一地,发出清脆的声响。
“给我准备一身男人衣服,我也要去南方陪太子一起治理水患!”她对着身旁瑟瑟发抖的丫鬟怒声喝道,眼神中透着决绝与疯狂。丫鬟不敢多问,只得匆匆忙忙地去找衣物。韦卿茹在屋内来回踱步,脑海中不断浮现出李贤与那两位侧妃相处的画面,每想一次,心中的恨意便加深一分。“我为他付出了这么多,怎能眼睁睁看着别人取代我在他身边的位置?”她低声呢喃,声音里满是偏执。
与此同时,尚书府西苑中却宛如另一个世界,热闹非凡。秋日的余晖透过枝叶的缝隙,洒下斑驳的光影,为整个西苑披上了一层金色的薄纱。孩子们银铃般的笑声在空气中回荡,围绕着一只雪白的猫咪。那猫咪浑身的毛如同冬日初雪,柔软而蓬松,正慵懒地趴在地上,享受着孩子们的宠爱。
“我觉得它全身雪白,就叫它‘白雪’吧。”云荣蹲下身子,轻轻抚摸着猫咪的脑袋,眼中满是喜爱。
云霄却摇了摇头,胖乎乎的小手在空中比划着:“我觉得它毛绒绒的,又白又可爱,还是叫‘绒球’吧。”
云瑶在一旁拍着手,兴奋地说道:“我喜欢‘绒球’,这个名字真好听!”
清悦则将猫咪抱在怀中,笑着说道:“你们的名字起得都很好,那到底选谁呢?”
清珲眼珠子一转,忙说道:“我看叫它‘雪球’怎么样?圆滚滚的,多像冬天的雪球呀!”
“好啊!我喜欢这个名字!”孩子们齐声欢呼,小小的脸上洋溢着纯真的笑容。
“姐姐,你觉得呢?”清悦抬着头,大声喊着一旁正在发呆的清洛。
清洛正发着呆,冷不丁听到有人喊她,这才回过神。她抬手随意理了下头发,嘴角扯出个笑,“雪球这名字好,就这么定了。”声音轻快,可眼神里的空洞却藏不住。
自从和李贤在一起,她心里就像压了块大石头。欧阳剑的影子总会冒出来,让她满心愧疚。之前和欧阳剑相处的点点滴滴,她都记得,他的好,他的深情,她都懂。可感情这事,哪能说得清呢?不知不觉间,李贤已经在她心里占了最重要的位置。
李贤笑起来的样子,说话时温柔的语气,她一想起来,心里就暖烘烘的。这些美好的回忆,像一张无形的网,把她困在里面。可一想到欧阳剑,她又痛苦不已。不管怎么选,都注定会伤害一个人,这种感觉太难受了,常常让她失眠。
天色渐渐暗了下来,暮色如墨,慢慢笼罩了整个尚书府。孩子们却依旧玩得不亦乐乎。
“今天我能带雪球和我一起玩吗?”云霄拉着清珲的衣角,满脸期待地问道。
云瑶也不甘示弱,抢着说道:“我也想带雪球玩!”
“那可不行!”清珲紧紧抱着雪球,像护着稀世珍宝一般,说完便一溜烟地跑开了。
“别跑!把雪球还给我们!”孩子们叫嚷着,一窝蜂地追了上去。顿时,西苑里充满了孩子们的欢声笑语和追逐声。
待孩子们的身影消失在回廊转角,西苑又恢复了平静。
清洛独自一人坐在亭中,望着天上那一轮初升的明月,心中的愁绪浓烈。月光如水,洒在她的身上,宛如为她披上了一层清冷的霜衣。“清洛,你到底该怎么做?才不伤害他,”她轻声呢喃,声音在寂静的夜空中显得格外空灵,无人回应,只有那轻柔的风声,似在诉说着她的无尽牵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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