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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0章 龙榻问道（第1页）

柳振雄被救回，虽重伤濒死，经脉受损严重，但总算在御医和云舒的联手救治下捡回一命。玉门关遇险的真相被萧衍以铁腕强行压下，对外只称巡视意外，暗中的追查却如同最锋利、最无情的犁铧，在西北军中和朝堂深处深犁下去，牵连者众，一时间风声鹤唳。柳如眉因“御前失仪、毁损神物”，被褫夺封号，降为最末等的采女，迁居冷宫最偏僻、阴湿的偏殿，形同囚徒。昔日骄阳般的昭仪，如今如同被扔进角落的破布娃娃，手腕上的藤痕成了永恒的耻辱印记。柳家在军中的庞大势力遭到萧衍借机大力清洗，树大根深的将门，因女儿的一时妒火和崔琰等暗中黑手的精准推波助澜，轰然倒塌，再无往日荣光。

一场风波看似平息，但无论是那遁逃无踪的邪术师留下的诅咒，还是朝堂上崔琰一党更加隐秘、如同毒蛇潜伏般的动作，都预示着平静水面下，更汹涌的暗流正在汇聚。

夜已深沉，万籁俱寂，椒房殿内却烛火通明。柔和的烛光驱散了殿外的黑暗，却驱不散人心深处的疑虑。萧衍靠在宽大的龙榻上，赤着精壮的上身，麦色的肌肤在烛光下泛着健康的光泽。心口那薯藤状的龙纹清晰可见，此刻正散发着温润的、如同呼吸般明灭的微光。云舒侧坐榻边，指尖凝聚着纯净柔和的青焰，小心地为他梳理着白日因震怒、杀戮和处置柳家而略显躁动、如同奔马般的龙气。她自己也因耗费心神救治柳振雄和梳理龙气而消耗不小，脸色有些苍白，在烛光下更显清减。

“那邪术师最后的话，‘龙薯同脉，必遭天谴’……”萧衍忽然握住她微凉的手腕，打断了她输入青焰的动作。他深邃如古井的眼眸紧紧凝视着她，目光锐利，仿佛要穿透她的灵魂，“你可知其意？此道……是否真有天忌？”玉玑子那凄惨可怖的反噬下场，如同悬顶之剑，让他这位掌控天下的帝王，终究难脱对未知力量的本能忌惮与权衡。

云舒任由他宽厚有力的手掌握着，并未挣脱。她抬眼，迎上他审视的、带着帝王心术的目光，青眸澄澈如万载寒潭，不起波澜：“天地不仁，以万物为刍狗。何来天谴？”她的声音清冷而平静，“所谓天忌，不过人心贪嗔痴妒所化之劫，是自身业力反噬。玉玑子遭反噬，是因他强夺地脉生机，炼邪术延寿，损万物以肥己身，自然业力缠身，万劫不复。”

她指尖轻轻点在他心口那温热的龙纹上，那藤蔓纹路似乎感应到她指尖的凉意和心意，光芒微亮，传递回一股温顺的共鸣。“我们的‘龙薯同脉’，根基是共生共荣。陛下以龙气守护山河社稷，滋养万民；龙纹薯沟通地脉生机，反哺万物，稳固江山。此乃顺应天道，生生不息之举。所行愈善，惠泽愈广，根基便愈固，龙纹亦愈强。何惧之有？”她语气平静无波，却带着一种勘破迷雾、洞察本质的笃定，如同磐石般稳固。

萧衍感受着心口龙纹传来的温润共鸣和她指尖的微凉，心中的疑虑如同阳光下的薄雾，渐渐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悸动所取代。他手上微微用力，将她纤细的手腕拉近了些。龙榻锦帐之内，龙涎香与云舒身上清冽的药草气息交织萦绕。帝后的气息无声碰撞。

“共生共荣……”他低声重复，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目光灼灼，如同跳跃的火焰，“那……你我之间呢？”他的指腹带着薄茧，轻轻摩挲着她腕间细腻如玉的肌肤，动作带着试探的意味，却也带着不容错辨的、攻城略地般的渴求。“除了江山社稷的‘共育’，除了这龙纹相连的‘共生’……舒儿，朕的心，想要得更多。”帝王的直白，褪去了朝堂的算计，只剩下最原始、最强势的占有欲。

云舒的心跳，在识海心灯平稳燃烧的光晕中，难以察觉地漏了一拍。心灯未因这露骨的话语而摇曳，但龙纹深处传来的、属于他的那份滚烫而执着的情愫，却像细微而持续的电流，让她被他握住的指尖微微发麻。她沉默片刻，没有像过去那样以道心无为推拒，只是抬起另一只未被握住的手，指尖青焰流转，纯净而灵动，在两人之间咫尺的虚空中，专注地勾勒起来。并非符纹阵法，而是一株简笔却充满生机的薯苗，根须深深扎入象征大地的虚无，藤蔓自然而然地相互缠绕、依偎，共同向上，托举起一颗饱满圆润、散发着柔和青金色光芒的果实。

“道法自然，情之一字，亦如藤蔓。”她看着那由青焰构成的、悬浮的共生薯苗虚影，声音清冷依旧，却带着一丝几不可察的喑哑，“强扭则伤，共育……或可共生。”她没有说接受，也没有拒绝，只留下一个充满无限可能性的、如同藤蔓生长般自然的隐喻。那虚影薯苗的光芒，柔和而坚定，映亮了两人的眼眸，也仿佛在彼此心湖投下了一颗种子。

萧衍看着她沉静如水、在光影中更显清丽的侧脸，又看向那株由她心意所化、象征着共生与未来的青焰薯苗，眼底翻涌的炽热慢慢沉淀为一种更深邃的、如同大海般幽暗的势在必得。他低笑一声，带着帝王的绝对自信与一丝志在必得的痞气：“好。那朕便与皇后……共育此‘情藤’。看它最终，能结出个什么果。”他松开她手腕的钳制，却顺势展臂，以不容抗拒的力道揽住了她纤细却柔韧的腰肢，将人带入怀中。帐内烛火一阵摇曳，将两人依偎的身影投在明黄的锦帐上，如同两株藤蔓，在光影中无声交缠，难分彼此。夜，还很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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