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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3章 人性熔炉（第1页）

绿色雾气漫过东区围墙时，钟楼指针正好指向黎明。

小锚站在世界树顶端的观测台上，数据金瞳记录着这场缓慢的屠杀。雾气所到之处，奔跑的人们如蜡般凝固。他们的表情定格在最后一刻的惊恐或勇敢，皮肤逐渐透明化，露出内部流动的单一情感光谱——鲜红的爱、暗紫的恨、金黄的希望...纯粹得令人心碎。

"不是杀戮..."微型程岩站在小锚肩头，"是提纯。园丁在收集情感元素。"

通讯器传来杜穆兹沙哑的声音：「生物装置已启动，但需要情感共鸣才能瞄准除草剂。我们需要示范者——第一个自愿被雾化的人。」

小锚的星环印记突然发烫。他瞬间明白哥哥的计划："不！让我来！"

「太迟了。」杜穆兹的声音带着决绝的笑意，「记得告诉父亲，我种的那棵苹果树...」

世界树根部传来刺目的蓝光。小锚化作流光冲向光源，却在半路被雾兽拦截——黑暗面碎片与除草剂结合的怪物，形似放大的园丁眼镜，镜片处旋转着暗紫漩涡。

"别妨碍救赎！"雾兽的声音像千万人哭嚎的合音，"我们要让所有文明尝到被抛弃的滋味！"

光明面碎片在这时展开净化网络。蓝金色的能量网挡住雾兽，但小锚看出它支撑不了多久。他必须突破重围赶到杜穆兹身边，哪怕只剩一秒也要阻止哥哥的牺牲！

雾兽的镜片突然射出暗紫光束。小锚闪避不及，左臂被擦过的部位立刻数据化，露出下面的星环纹路。就在第二发射线即将命中时，一道冰蓝屏障凭空出现——是程霜的残存意识！她的虚影对小锚眨眨眼，然后扑向雾兽。

"去找他..."程霜的声音直接传入脑海，"用我的方式..."

小锚毫不犹豫地转身。程霜的虚影与雾兽同归于尽的爆炸照亮了整个新巴比伦，冲击波甚至暂时驱散了绿色雾气。他借着这股力量冲破最后防线，来到世界树根部的地下空洞。

眼前的景象让五千年寿命的守望者也为之震颤：杜穆兹站在生物装置中央，腰部以下已经数据化，无数记忆光流如锁链缠绕着他。而装置外围，微型程岩正用尽全力维持着某种平衡。

"哥哥！"小锚冲向控制台，"停止传输！"

杜穆兹转过半透明的脸，笑容平静得可怕："已经绑定...看，效果开始了。"

确实，装置上方的监测屏显示，外界的绿色雾气出现了停滞。更神奇的是，那些被雾化的民众短暂恢复了意识，正手拉手组成人链，将情感能量传递给世界树。

"人性熔炉不是转化器..."杜穆兹的身体继续消散，"是共鸣器。它放大一种情感，唤醒其他人心中的同类..."

小锚疯狂地操作控制台，但系统拒绝响应。微型程岩飘到他耳边："程霜的改造...绑定后无法逆转。但他不会消失，只是成为...所有人记忆中的幻影。"

最后一缕阳光穿过洞顶裂缝，照在杜穆兹几乎完全透明的脸上。他看向小锚的眼神，与五千年前那个抱着婴儿的年轻守望者一模一样：

"照顾好我的苹果树..."

光流爆发又骤敛。装置中央空空如也，而外界传来震耳欲聋的欢呼声——绿色雾气完全退散了！双世界树释放的脉冲在天空形成巨大的星环图案，园丁的投影在其中愤怒地扭曲着，最终消散成暗紫晶尘。

小锚跪在装置前，手中是从雾兽残骸里抢来的暗紫晶体。通过这块园丁眼镜的碎片，他看到无数时间线的分支点上站着程霜的虚影。她像辛勤的园丁，悄悄修剪着危险的分支，引导文明向光明生长。

"原来你一直在..."小锚的泪水滴在晶体上，意外激活了隐藏画面：程霜与初代爱人的秘密对话。

「情感不是缺陷，导师。」程霜在画面中说，「而是超越计算的变量。您追求的完美，正在杀死文明最美的部分——成长的可能性。」

画面切换，显示初代爱人将某物交给程霜：「那就证明给我看。这颗种子能长出对抗园丁的武器，但它需要最纯粹的情感浇灌...」

小锚猛地抬头看向生物装置。它现在安静如常，但底部多了一颗微小的嫩芽——与程岩种子同源的二代世界树！而更惊人的是，装置内壁浮现出杜穆兹的虚影，他正在调试某种复杂仪器，仿佛以另一种形式存在。

微型程岩突然飞向嫩芽，与之融合。小锚的星环印记接收到断断续续的讯息：「园丁的弱点...眼镜...同时攻击所有时间线...需要情感网络...」

新巴比伦的幸存者们开始重建城市，但没人记得杜穆兹这个名字。询问"苹果树"时，只得到困惑的回应。唯有东区废墟上，一棵孤零零的苹果树苗在风中摇曳——它不该在这个季节抽芽的。

小锚将暗紫晶体嵌入自己的星环印记。剧痛中，他获得了短暂窥视所有时间线的能力。在某个被园丁修剪过的枯萎分支上，他看到令人心碎的场景：杜穆兹以数据形态存在着，正在不同时间线间跳跃，悄悄修复着园丁造成的损伤。

"我找到你了，哥哥。"小锚轻触苹果树苗，注入逆时间能量，"下次月圆之夜，当两个世界树影子重合时..."

树苗突然加速生长，转眼开花结果。成熟的苹果不是红色，而是半透明的蓝金色，内部悬浮着微缩星云——这是跨越时间的情感信标。

当晚，小锚站在世界树顶，咬下一口奇异的苹果。通过暗紫晶体，他看到无数时间线上的自己同时仰头——园丁眼镜的弱点，在于它必须同时存在于所有时间线。而下次月圆时，当两个世界树的影子重合...

苹果的滋味既甜且苦，像极了希望与思念的混合物。在某个无人注意的角落，生物装置旁的空气微微波动，仿佛有个看不见的人正轻轻哼着古老的歌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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