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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8章 储君监国 暗流涌动杀局（第1页）

祥瑞庆典的喧嚣余音尚未在王城的高墙飞檐间完全消散，一场更为隐秘、却可能更加致命的波澜，已在权力的核心层悄然掀起。

秦霄正值壮年，但连年征伐、殚精竭虑，加之修炼某种秘法可能带来的反噬，让他的健康状况成了一个讳莫如深的禁忌话题。一次朝会时，他突然的剧烈咳嗽和瞬间苍白的脸色，尽管迅速被掩饰过去，却像一滴冷水落入滚油，在无数双看似低垂实则锐利的眼中炸开了无形的涟漪。

陛下需要静养。太医令颤巍巍地禀报，语气沉重。虽无大碍，但切忌过度操劳，需安心休养一段时日。

静养意味着必须有人暂时分担那足以压垮任何常人的权柄。国事如逆水行舟，不进则退，一日都不可停滞。目光很自然地落在了唯一的皇子，年仅十六岁的嬴琰身上。他是已故王后所出，身份尊贵，自幼接受严格的储君教育，聪慧仁厚，在朝野中风评尚可。

立储君，令其监国。秦霄的决定下得很快，甚至快得有些出乎部分朝臣的意料。他的声音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但更多的是不容置疑的决断。这既是对嬴琰的考验，也是应对当前局面的必要之举。

诏书颁布，公子琰被正式立为太子，即日起代父监国，总理朝政，一应事务由辅政大臣（主要为丞相吕奢、太尉蒙毅、御史大夫冯劫）合议后，报太子决断。

消息传出，王城内外反应各异。表面上是山呼万岁，庆贺国本已定。明眼人却能感受到平静水面下急剧涌动的暗流。

年轻的太子嬴琰，身着略显宽大的太子冕服，坐在偏殿那象征权力的座椅上，手心沁出细密的汗珠。他面前是堆积如山的竹简奏章，每一条批示都可能牵扯到无数人的身家性命。他感到的不是兴奋，而是巨大的压力和一种近乎本能的恐惧。他知道自己只是父君暂时放在这个位置上的象征，周围无数双眼睛正盯着他，衡量他，算计他。

辅政大臣们态度恭敬，礼仪周全，但那份恭敬之下，是难以逾越的距离和深藏的考量。丞相吕奢，老谋深算，门生故吏遍布朝野，对新政多有微词，对军功贵族把持朝政隐隐不满。太尉蒙毅，军方巨头，性格刚直，只忠于陛下一人，对年轻的太子能否驾驭复杂局面心存疑虑。御史大夫冯劫，掌管监察，看似中立，实则与各方势力都有若有若无的联系，难以捉摸。

这三股力量相互制衡，又各自拥有庞大的势力网络。太子如同走在三股钢丝交汇的节点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而潜在的威胁远不止于此。后宫之中，几位有子的夫人心思各异。尤其是出身楚地大族的芈夫人，其子公子煊年已十四，聪颖过人，颇得部分楚地旧臣和宫中内侍的欢心。她们虽不敢明面违逆，但暗中的窥探和些微的动作从未停止。

朝堂之下，那些因新政利益受损的旧贵族，那些被压制的神权残余，那些在边关互市中感受到威胁的外部势力，甚至那些被苛政逼得走投无路的民怨…所有暂时被强权压制下去的矛盾，似乎都找到了一个可能的突破口——年轻而经验不足的监国太子。

一场针对太子的阴谋，几乎在监国令下达的同时就开始酝酿。第一波攻击来得隐秘而阴险。几份看似普通的奏疏，内容关乎地方吏治或赋税调整，提出的方案却暗藏陷阱，要么会进一步激化民怨，要么会触动军方或某派重臣的敏感神经。若太子批准，便等于亲手埋下祸根；若否决，则可能被指责为懦弱无断，或拂了某些重臣的颜面。

白苏被临时抽调，协助整理东宫文书。她敏锐地察觉到了这几份奏疏的不寻常，其笔法老辣，提议看似合理却包藏祸心。她不动声色地将它们单独列出，附上自己的简要分析，提醒太子务必慎之又慎，并建议交予三位辅政大臣公开辩论，而非独自决断。

嬴琰采纳了她的建议。第一次潜在的危机，在朝堂的争论中被化解，但也让吕奢和蒙毅等人更加清晰地看到了太子的稚嫩和其身边可能存在的“提醒者”。

真正的杀招紧随其后。数日后，一名看守王陵的老吏突然暴毙，其家人哭诉于御史台，声称老吏生前曾无意中发现太子近侍暗中与已被废黜的旧蜀国遗族有联系，并截获了可疑的信物，因此遭灭口。此事牵扯前朝余孽，瞬间变得极其敏感致命。

几乎同时，市井间开始流传不利于太子的谣言，说他并非真心监国，而是急于培植私党，甚至对陛下静养之事有所怨言。谣言编得似模似样，细节栩栩如生，恶毒至极。

御史大夫冯劫不得不依律启动调查。一时间，东宫气氛凝重到了极点。太子近侍被隔离审讯，任何与蜀地相关的物品和人员都成了可疑对象。嬴琰被困在宫中，面色苍白，他能感受到无形的网正在收紧，一种冰冷的恐惧攫住了他。他第一次如此清晰地感受到，那张冰冷的御座之下，竟是如此的寒意刺骨，杀机四伏。

白苏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这绝非巧合，而是一环扣一环的精密杀局。目的就是要将“勾结余孽、心怀怨望”的罪名扣死在太子头上，即使不能立刻废储，也能彻底毁掉他的声誉和陛下的信任。她必须做点什么。

她利用自己特殊的身份和权限，避开耳目，悄悄查阅了王陵出入记录和那名暴毙老吏的验尸报告。记录有细微的涂改痕迹，验尸报告则语焉不详，对致命伤的描述模糊不清。她又设法接触了老吏的家人，发现他们的证词前后矛盾，似乎被人教唆或威胁。

她没有确凿证据，但她的发现足以引起最高层的警惕。她将她的疑虑和分析写成密报，通过绝对可靠的渠道，直接送往陛下静养的深宫。

偏殿内，烛火摇曳。嬴琰独自坐在案前，看着那跳跃的火苗，仿佛看到了自己飘摇不定的命运。殿外夜色浓重，不知隐藏着多少想要吞噬他的猛兽。监国非但不是荣耀，反而将他推到了风暴的最中心。暗流早已涌动，杀局已然布下，他这位年轻的储君，能否在这冰冷的权欲泥潭中，挣扎着活下去？

一切仍是未知之数。而深宫之中，收到密报的秦霄，看着白苏的字迹，眼中闪过一丝冰冷的寒芒。他并未完全放手，这场针对储君的考验，同样也是一次对朝堂牛鬼蛇神的清洗机会。只是这过程，注定充满血腥与残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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