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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 再入凡尘三（第1页）

一阵极其轻微、却又无比清晰的怪异笑声，穿透了车厢的噪音、穿透了人群的低语，如同细小的冰粒，直接钻进他的耳膜深处。

那笑声短促、跳跃，带着一种令人头皮发麻的欢快感。像是小孩子发现了什么新奇玩具时发出的那种纯粹的、不谙世事的笑声。但在这拥挤、浑浊、充满了疲惫成人气息的地铁车厢里，这种纯粹的“欢快”，却散发出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诡异。

沈默全身的肌肉瞬间绷紧到了极限！心脏在胸腔里沉重地撞击着肋骨，发出擂鼓般的闷响。他猛地抬起头，目光如同探照灯，瞬间扫过声音传来的方向——车厢连接处那个灯光相对黯淡的角落。

那里原本堆着几个巨大的行李箱，旁边倚靠着两个昏昏欲睡、戴着耳机的年轻人。此刻，就在那两个年轻人身后，在行李箱投下的那片更深的阴影里，有什么东西……动了。

阴影仿佛拥有了生命，缓缓地向上“流淌”、凝聚。

沈默的瞳孔骤然收缩！

那东西……勉强可以称之为一个人形的轮廓。但它没有实体，更像是一团被强行捏合在一起、不断扭曲晃动的浓郁阴影，边缘模糊不清，仿佛随时会溃散融入周围的黑暗。它无声无息地“站”在那里，周围的乘客对此毫无察觉，依旧沉浸在各自的疲惫或手机屏幕的光晕里。

最恐怖的是它的脸——如果那团蠕动的阴影能称之为脸的话。

在那阴影构成的面部中央，裂开了一道巨大的、横贯整个“脸颊”的缝隙。那道缝隙向上夸张地翘起，形成一个巨大到极致的、僵硬的“笑容”。嘴角几乎要咧到耳根的位置！然而，那笑容里没有牙齿，没有舌头，只有一片深不见底的、仿佛能吞噬一切光线的漆黑！在“笑容”的上方，本该是眼睛的位置，同样是两个深不见底的漆黑孔洞，如同两个微型黑洞，直勾勾地……“看”着沈默！

没有眼白，没有瞳孔，只有纯粹的、虚无的黑暗。那黑暗仿佛拥有重量，带着一种黏稠的恶意，穿透了人群和距离，牢牢地锁定了沈默！

“咯咯咯……”

那欢快的、细碎的笑声，再一次清晰地响起，源头正是那张咧到耳根的漆黑巨口！这笑声在沈默听来，却如同地狱传来的丧钟！

一股无法形容的寒意瞬间攫住了沈默的心脏！全身的血液仿佛在刹那间冻结。那东西的“视线”……冰冷、粘稠，带着一种非人的、纯粹的贪婪和饥饿！它不是在看他，而是在看……食物！

跑！

这个念头如同闪电般劈开他混乱的脑海。求生的本能压倒了一切！身体比思维更快一步，肌肉瞬间爆发出巨大的力量，他猛地向后一挣，试图从身后紧贴着的乘客和冰冷的车门之间挤出一点空隙！

然而，就在他身体发力的同一刹那——

“咯……”

那欢快的笑声骤然变了调！

如同老式收音机被猛地拔掉了电源，那笑声在最高亢处被硬生生掐断，变成一声尖锐、短促、充满了非人恶意的嘶鸣！仿佛某种野兽在发起攻击前的最后警告！

沈默眼角余光瞥见，角落那片凝聚的浓稠阴影，动了！

没有奔跑，没有跳跃。它像一团被无形之手泼出的浓墨，又像是一道贴着地面和墙壁疾速蔓延的黑色油污，以超越物理常识的诡异速度，沿着车厢冰冷的金属壁、光滑的地面、甚至乘客们毫无知觉的腿脚缝隙，无声而迅猛地向他“流淌”过来！所过之处，光线仿佛都被它贪婪地吸食，留下更加深邃的黑暗轨迹。那咧到耳根的漆黑巨口，在快速移动的阴影中显得更加巨大、更加扭曲，带着一种令人窒息的恐怖压迫感，直扑沈默的面门！

死亡的腥风，扑面而来！

“让开！！”沈默的嘶吼终于冲破了喉咙，带着一种被极度恐惧撕裂的破音，在拥挤的车厢里炸开！他再也顾不得什么，双臂爆发出近乎蛮横的力量，狠狠地向两侧推开挤压着他的人群！

被他推搡的乘客发出惊怒的咒骂和痛呼。

“搞什么鬼？！”

“挤什么挤！有病啊！”

“哎哟！踩我脚了！”

混乱瞬间爆发。然而，这迟滞了沈默不到一秒的时间。那团阴影般的恐怖存在，已如附骨之蛆，沿着一个正低头玩手机的年轻女孩的背包，猛地向上蹿升！阴影如同活物般覆盖上女孩的肩头，在她毫无所觉的瞬间，凝聚成一只模糊的、边缘不断滴落着粘稠黑暗的“手”，五指张开，带着一种令人作呕的贪婪，朝着沈默的咽喉闪电般抓来！

那“手”还未触及，一股极其阴寒的气息已经先一步刺得沈默脖颈皮肤起了一层细密的鸡皮疙瘩！他甚至能“嗅”到从那漆黑巨口中散发出的、一种类似陈年墓穴深处腐败泥土混合着血腥的腥甜气味！

完了！躲不开了！

沈默的瞳孔中，倒映着那只急速放大的、由纯粹恶意和黑暗凝聚而成的鬼爪。绝望如同冰冷的潮水，瞬间淹没了他所有的感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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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

轰！

他胸前那枚滚烫的古玉，仿佛被这极致的恶意和死亡的威胁彻底点燃了！

一股无法想象的、沛然莫御的狂暴力量，如同沉睡亿万年的火山骤然苏醒，猛地从古玉深处喷薄而出！不再是灼热，而是一种炽烈到极致的、仿佛能净化一切污秽与黑暗的……纯粹金光！

那金光并非实体，却带着一种神圣而暴烈的意志，如同实质的冲击波，以沈默的胸膛为中心，轰然炸裂！

嗡——！！！

一声低沉、宏大、仿佛来自远古洪荒的嗡鸣，瞬间席卷了整个车厢！空气被这股无形的力量挤压、震荡，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车厢内所有的灯光，在这金光的照耀下，瞬间黯淡失色，如同风中残烛！所有乘客都被这突如其来的、无法理解的震荡和强光冲击得东倒西歪，惊呼连连，眼前一片金白，瞬间失明失聪！

“啊——！！！”

一声凄厉到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啸，猛地盖过了所有的混乱噪音！

那只抓向沈默咽喉的阴影鬼爪，在接触到那层爆裂的金光边缘的瞬间，如同滚烫烙铁下的冰雪，嗤嗤作响！构成鬼爪的粘稠黑暗疯狂地扭曲、沸腾、蒸发！那浓稠的阴影怪雾，被这突如其来的神圣金光正面轰中！

它那咧到耳根的漆黑巨口，那永恒的、恐怖的“笑容”，第一次扭曲变形，张到了极致，发出了源自灵魂被撕裂、被焚烧的终极惨嚎！巨大的阴影躯体在金光中剧烈地颤抖、痉挛，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残渣。它那构成身体的浓稠黑暗，在这绝对的光明面前，开始寸寸崩解、湮灭！

然而，这金光似乎不仅仅满足于驱散和净化。

嗡鸣声陡然拔高，变得更加尖锐、更加具有攻击性！爆裂的金光中心，仿佛睁开了一只无形的、充满威严与贪婪的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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