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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6章 舌战群商（第2页）

“富庶？”一直沉默的杜衡突然开口，声音如同他手中的金算盘珠一样清脆而冰冷。他猛地翻开案上最上面一本厚厚的蓝皮账簿！

“郑公请看！”

账簿展开，上面密密麻麻列着令人眼花缭乱的数据和图表。

“此乃玄武部所掌，近三月江淮盐、铁、粮、布四大商路之利析！”

“淮北盐场，因战乱影响，产量锐减三成！盐税却被杜伏威强行提升五成！盐商利润，十不存一！”

“江东丝市，苏杭大族垄断织机与蚕桑源头，外来商贾购丝，需溢价三成！售绸，需缴纳‘护市金’两成！净利润不足往昔洛阳之半！”

“至于粮运…”杜衡冷笑一声，翻到另一页，“杜伏威为养其水军，强征民船！凡百石以上货船，十抽其七！尔等欲运粮米南下？怕是连船带粮，都要姓了杜！”

冰冷的数据，清晰的图表，将杜伏威治下商业环境的残酷与压榨，赤裸裸地展现在众人面前！远比空洞的威胁更有说服力！豪商们看着账簿上那些触目惊心的数字，脸色瞬间变得惨白！南迁的美梦，被这铁一般的账簿砸得粉碎！

眼见众豪商被杜衡的账簿砸得心神动摇，沈墨轻摇羽扇，从容上前。他展开一幅精心绘制的、以金线勾勒的巨幅卷轴——龙鳞券官爵图谱！

“诸位！”沈墨声音清越，带着一种令人信服的感染力，“趋利避害，人之常情。然，目光当放长远！寒衣阁非为劫掠而来，乃为再造太平盛世！殿下更非刻薄寡恩之主！今日召见诸公，非阻南迁，实为指一条更光明的通天大道！”

他手指点向图谱顶端那枚光芒最盛的金色龙鳞图案：“此乃‘御赐金鳞’！持此券者，见太子不拜！子孙可入国子监！享三品以上勋爵俸禄！更可凭此券，优先认购战后新开之盐井、矿山专营权！”

图谱向下，银鳞、青鳞、赤鳞、玄鳞…等级分明，兑换的官爵、免税额度、土地优先承买权、科举加分特权、乃至子孙荫补官职等实利，一条条、一款款，清晰无比地罗列其上！每一级龙鳞券所需“贡献”，也标注得清清楚楚！

“此‘龙鳞券’，乃寒衣阁奉监国太子令，特设之功勋信诺！非金非银，却胜似金玉！它代表的是殿下对诸位襄助大业、重光河山的认可！代表的是尔等家族，与新朝同休共戚的纽带！更是子孙后代，立于朝堂、富甲一方的根基凭证！”沈墨的话语，充满了诱惑与力量，如同为迷途者点亮了灯塔！

“战后清算？非也！”沈墨环视众人，目光炯炯，“凡持龙鳞券者，过往依附王世充之产业、商路，只要非直接助纣为虐者，皆可凭券申请‘保全’！寒衣阁玄武部将助其厘清账目，重振旗鼓！凡于洛阳危难之际，慷慨捐输，助军安民者，其功勋，将铭刻于洛阳新城‘安民碑’之首！流芳百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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龙鳞券！保全产业！流芳百世！这三个巨大的诱惑，如同三把钥匙，瞬间打开了豪商们紧闭的心防！他们眼中原本的恐惧和逃离之意，渐渐被一种炙热的、对权力、财富和家族荣耀的渴望所取代！呼吸都变得粗重起来！

就在这时，一直端坐主位、沉默聆听的杨昭，缓缓站起身。

他的动作并不快，却带着一种天然的威仪，瞬间吸引了所有人的目光。伊水河风拂动他素色的衣袂，阳光落在他清俊而坚毅的脸庞上。他目光扫过台下神色各异的豪商巨贾，声音不高，却如同洪钟大吕，清晰地烙印在每个人的灵魂深处：

“诸公！”

“洛阳，非孤之洛阳，亦乃尔等祖辈筚路蓝缕、世代经营之家园！其兴衰荣辱，与诸公血脉相连！”

“王世充倒行逆施，祸乱东都，乃国贼！非洛阳之罪！今日之城困民饥，乃独夫之恶果，非尔等之过！”

“孤承天命，奉母后血诏，重光大隋，非为一家一姓之江山，乃为还天下以太平，复黎庶以安康！亦为护佑如诸公般，心怀家国、勤勉兴业之栋梁！”

“寒衣四象，龙鳞功勋，非孤吝啬，实为酬功！为表孤与诸公共建新朝、共享太平之诚！”

“诸公今日助孤粮秣，解军需民困之急，非仅为资孤破城，实乃资尔等自身之前程，资尔等子孙之富贵！资这煌煌洛阳，浴火重生！”

杨昭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历史迷雾的庄严承诺：

“孤在此立誓：凡持龙鳞券者，当与国同休！孤之江山一日在，诸公之富贵荣耀，便一日不坠！孤以民心为鼎，亦以诸公为肱骨！重光之路，当与诸公共行！”

“当与国同休！”

这五个字，如同五道惊雷，在伊水河畔轰然炸响！又如同五道金灿灿的枷锁，牢牢地套在了所有豪商巨贾的心头！与国同休！这是何等荣耀！何等保障！这不再是冰冷的利益交换，而是上升到了与帝国命运休戚与共的层面！是将他们的家族，彻底绑上了杨昭这艘即将起航的巨舰！

郑万年浑身剧震！他死死盯着沈墨手中那金光闪闪的龙鳞图谱，又看向杜衡案上那代表无尽财富可能的账簿，最后，目光定格在高台上那位虽年轻却已尽显帝王气象的太子身上。他脸上的惶恐、犹豫、算计…种种复杂情绪瞬间褪去，只剩下一种孤注一掷的狂热！

“殿下！”郑万年猛地出列，撩袍跪地，以头触地，声音因激动而颤抖，“老朽郑万年！愿献粮十万石！钱五十万贯！助殿下军资！购…购‘御赐金鳞’券！我郑氏一族，愿倾尽全力，追随殿下，重光河山！与国同休！”

“殿下！河内卢氏愿献粮八万石！购银鳞券！与国同休！”

“粮行崔浩！献粮五万石！钱三十万贯！购青鳞券！与国同休！”

“船运王元鼎！献船五十艘！助军运粮！购赤鳞券！与国同休！”

“钱庄李半城！愿开洛阳钱庄秘库！献金百万！助殿下稳定战后钱法！购…购御赐金鳞券！与国同休！”

五大豪阀家主，如同推倒的多米诺骨牌，纷纷跪倒！争先恐后地报出令人咋舌的捐献数额和所求龙鳞等级！声音此起彼伏，充满了前所未有的决心与狂热！

沈墨挥毫泼墨，杜衡金算盘珠响如疾雨！一份份盖有玄武部印鉴、杨昭监国玺印的“龙鳞券认购契约”被飞快拟定。豪商们颤抖着手，在契约上签下自己的名字，按上鲜红的手印！仿佛那不是契约，而是通往家族世代辉煌的金钥匙！

高台之上，杨昭负手而立，俯瞰着台下跪倒一片、争先认购的豪商巨贾。伊水汤汤，奔流东去，倒映着天光云影，也倒映着这新旧交替、财权交融的历史一幕。林天生立于他身侧，看着杜衡案头那迅速堆积的契约，看着沈墨手中那光芒流转的龙鳞图谱，嘴角勾起一丝极淡的笑意。

洛阳的财源，稳了。人心的基石，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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