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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9章 归墟之瞳百族黄昏（第1页）
荒神战场，焦土千里。
光裔灵能方舟洒下的纯净辉光尚未完全消散，空气中残留着抚慰灵魂的余韵。然而，这片刻的宁静如同暴风雨前虚假的喘息，被远方沉闷如雷的轰鸣彻底碾碎。
大地在震颤，不是古神残骸破土时的哀鸣，而是千万重装铁蹄践踏大地的恐怖节奏。视线尽头，焦黑的平原与铅灰色天穹的交界线上，一道由岩石、钢铁与沸腾杀意组成的“山脉”正缓缓升起，带着毁灭一切的威势，向前推进。
岩魔族重装兵团！
如同移动的钢铁堡垒群。最前列是数百尊身高超过三十米的岩魔战争巨像，它们由整块的黑曜石与熔铸的星铁构成，关节处喷射着灼热的蒸汽，沉重的步伐每一次落下，都在焦土上留下深坑，引发小范围的地震。巨像肩头、背后，架设着口径堪比小型舰炮的能量武器，炮口闪烁着毁灭性的红光。
紧随其后的是潮水般的岩魔重装步兵。他们身披数吨重的复合岩石铠甲，表面铭刻着粗犷的防护符文，闪烁着土黄色的微光。手持的巨斧、战锤和链锯枪刃，在昏暗的天光下反射着冰冷的寒芒。沉闷的战吼如同滚石摩擦，汇成一股令人窒息的声浪，压向孤立在战场中央的陈墨白、雷烬，以及刚刚完成救治、被艾娅灵能护罩笼罩的星璇所在区域。
百族联军并非只有岩魔。天空中，羽族残余的翼舰如同盘旋的秃鹫，重新集结，闪烁着冰冷的能量光泽；侧翼，熵变灵族的生物战舰如同巨大的腐烂昆虫，喷射着腐蚀性的孢子云雾；更远处，还有其他形态各异、散发着凶戾气息的异族部队，如同贪婪的鬣狗，等待着分食猎物。光裔方舟的净化之光，激起了他们更深的忌惮与毁灭欲望——必须抹除这个变数！
“他娘的……这是要一口把咱们连皮带骨吞下去啊！”雷烬站在陈墨白身侧，晶化的右臂上金纹明灭不定，发出低沉的嗡鸣。他看着那如同移动山脉般压来的岩魔军团，脸上没有恐惧，只有被彻底激怒的狂暴战意，仿佛一头被逼入绝境的凶兽。“正好！老子这口气还没出够！”他右拳猛地一握，覆盖手臂的晶簇结构瞬间增殖、加厚，发出令人牙酸的晶体摩擦声，隐隐有金红色的能量流在晶体内奔涌。
陈墨白脸色凝重。星璇的伤势被艾娅暂时稳定，但“熵”依旧生死未卜，躺在光裔方舟投射下的护罩内，庞大的身躯微微起伏，气息微弱。而他自己，弦能核心在强行拓扑崩解“荒”后，如同干涸的河床，此刻仍在隐隐作痛，每一次试图调动弦能都带来撕裂般的滞涩感。面对如此铺天盖地的军势，个人的勇武显得如此渺小。
“能量屏障撑不了多久。”艾娅的声音透过灵能护罩传来，空灵中带着一丝疲惫的凝重。水晶方舟悬浮在上方，舰体流淌的灵光微微黯淡，显然维持这个护罩抵挡逸散的能量冲击和窥伺的炮火，消耗巨大。“他们锁定了我们，也在锁定方舟。”
就在这时，一道身影，无声无息地向前迈了一步，越过了陈墨白和雷烬，走到了护罩的边缘，直面那碾压而来的钢铁洪流。
是凌霜。
她背对着众人，黑色的作战服在能量乱流中紧贴身体，勾勒出清冷而孤绝的轮廓。她微微低着头，银色的发丝垂落，遮住了侧脸。没有任何言语，没有任何动作，但一股难以言喻的、冰冷到极致的寒意，却以她为中心，无声地弥漫开来。空气仿佛被冻结，连焦土上升腾的热浪都瞬间凝固。
陈墨白的心猛地一沉。他太熟悉这种感觉了！在光裔治疗空间里，那刺耳的警报，那记忆碎片中冰冷的改造台……“凌霜！别冲动！”他厉声喝道，试图上前。
然而，已经太晚了。
凌霜缓缓抬起了头。
当她的脸转向那遮天蔽日的岩魔军团时，陈墨白看到了她的眼睛。
右眼依旧清冷如冰，深邃如渊。
但左眼……那已不再是深邃的漩涡，不再是可控的归墟之力。
那是一个纯粹的、吞噬一切光与存在的——黑洞！
直径超过半米的、绝对的漆黑！边缘并非光滑，而是如同碎裂的墨色玻璃，无数细微的、扭曲的黑色空间裂痕疯狂地向四周蔓延、增殖！光线、尘埃、甚至声音，在靠近那黑洞边缘的瞬间，都被无情地吞噬、湮灭！一个肉眼可见的、不断向外扩张的绝对黑暗领域，正以她的左眼为中心，冷酷地向着前方笼罩而去！
那不再是眼睛，那是通往宇宙终焉的门扉！是万物归寂的具象化！
归墟之眼——完全解放！
“嘶……”雷烬倒抽一口凉气，晶化手臂上的金纹都黯淡了一瞬，源自本能的巨大恐惧攫住了他。艾娅的脸色瞬间煞白，她周身的灵光剧烈波动，治疗星璇的灵能星蝶都惊惶地飞舞起来。
凌霜对身后的呼喊和惊骇置若罔闻。她只是平静地，甚至带着一种令人心寒的漠然，抬起了左手。
手腕上，那个由“荒”破茧后残留的漆黑甲壳所化的、如同活物般微微搏动的手环，此刻突然亮起幽暗的光泽。手环表面裂开一道缝隙，一只微型的、形态更加狰狞的“荒”的虚影从中探出，它亲昵地、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温顺，伸出细小的、由纯粹黑暗能量构成的舌头，轻轻舔舐了一下凌霜苍白的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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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那微型虚影发出一声无声的嘶鸣，化作一道流光，融入了凌霜左眼的黑洞之中！
黑洞的扩张速度骤然加快！
轰隆——！！！
岩魔军团显然也感受到了这灭顶的威胁。最前方的数十尊战争巨像，肩头那堪比舰炮的能量武器同时发出了震耳欲聋的咆哮！数十道粗大的、足以瞬间汽化战舰装甲的赤红色毁灭光束，撕裂空气，带着焚烧一切的恐怖高温，如同灭世的神罚之矛，狠狠轰向那个悬浮在空中的渺小身影！
“小心！”雷烬怒吼，下意识就要冲出去。
陈墨白瞳孔骤缩，体内的弦能不顾撕裂般的剧痛，本能地就要涌出编织防御！
然而，所有的动作，所有的担忧，在那绝对的黑暗面前，都显得如此徒劳，如此可笑。
凌霜甚至连眼皮都没有眨一下。
那数十道足以将山峰夷为平地的毁灭光束，在进入那不断扩张的黑暗领域边缘的刹那——
消失了。
不是被阻挡，不是被偏转，是彻底的、无声无息的消失！如同水滴落入滚烫的沙漠，没有激起一丝涟漪，没有留下任何痕迹。连光束本身蕴含的恐怖能量波动，都在接触黑暗领域的瞬间被彻底抹除！
岩魔巨像的炮口还在冒着青烟，但射出的毁灭，已归于虚无。
战场上，死一般的寂静。只有岩魔巨像沉重的脚步声和引擎的轰鸣，此刻听起来却充满了荒谬与恐惧。
岩魔军团的推进，第一次出现了明显的迟滞。重装步兵阵列中，响起了压抑不住的骚动和恐惧的低吼。那些高耸的战争巨像，动作也变得僵硬。
但凌霜没有给他们任何喘息的机会。
她左眼的黑洞，那纯粹的、吞噬一切的黑暗，猛地向内收缩了一下，仿佛在积蓄力量。
然后——
“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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