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色光芒充斥着李逸的心神,但很快,他感觉自己什么也感知不到了,等到再次“睁开眼”,周围只有无尽的黑暗。
黑暗中,有一道声音响起,“我道剑一脉护的是‘道’,维持的是‘法’,你如今站在我的对立面,也就站在‘道法’的对立面。”
“‘道法’不容你,这天地可还有你的立足之地!”这声音飘渺,可是李逸还是听出来了,这是蒯荆的声音。
下一瞬,四周好似都在排斥自己,就好像有无数双手在不断的推着自己往后退,李逸想挣扎,可是无论自己怎么做,这股排斥的感觉越发强盛。
李逸感觉有些好笑,虽然这里不知道是什么地方,但是对方上来就给自己扣了一个大帽子,说自己站在“道法”的对立面,可是这个他蒯荆就能代表“道法”吗?
“道和法,哈哈哈,”李逸的笑声中带着一股不公、不忿,甚至是一丝悲悯,“你蒯荆又算得了什么‘道法’,你蒯荆的‘道’是代表的是谁的‘道’?你蒯荆的‘法’又是护的谁的‘法’?是那些鱼肉乡里、强取豪夺的‘道’,还是视苍生如蝼蚁的‘道’?”
李逸的声音不大,但是在这个黑暗空间内却格外清晰。
“孟德斯鸠在《论法的精神》中说,权力的合法性和正当性来源于其来源,当然,你并不知道孟德斯鸠是谁,这不要紧。”
“一开始,我并不明白这句话的含义,权力应该对权力的来源负责,那么对谁负责?孟德斯鸠说,如果权力来自于上司,则对上司负责,如果来源于人民的选举,那么对人民负责。可渐渐的,我明白了这句话的含义,权力应该对人民负责。”
“上司也是由人民选出来的,最终一切的权力还是来自于人民。就像本朝,修行者的修为看似是朝廷的敕封,但是朝廷的建立还是因为人民的拥戴,那么归根到底,修行者的能力,实际上是来源于人民,理所当然的应该为人民服务。”
“我知道你听不懂,我也没有想过你会听懂,但是我想说的是,你所谓的‘道法’,在我眼中就是一个笑话。”
李逸最后的这句话似乎是激怒了此方天地,突然,在黑暗中一道光亮起,李逸还没有作出什么反应,就发觉自己已经被这些光线给洞穿了。
他感受不到疼痛,但是却觉得自己此时无比虚弱,只要再来一次这种攻击,自己可能真的会死。
“你所谓的能力来源,纯粹就是无稽之谈。修士修行的能力来源于朝廷,这是几百年来众多修行者的共识,你如此言论必为异端。最后再给你一次机会,念在你修行不易,若是愿意臣服于此方天地,还可饶你一命。”
李逸缓缓的闭上了眼睛,对方坚实的站在朝廷的一方,站在他所谓的“道法”一边,不管他怎么说,对方都不会轻易改变自己的认知的。
“道不同,不相为谋!”
一句道不同,李逸说的很轻,语气中带着解脱,带着孤芳自赏,带着看透一切。
“冥顽不灵!”
黑暗中的光再次亮起,不过这次却是七彩光芒,在看到这道七彩的光之时,李逸感觉到自己的意识不断的下坠。
“要死了吗?”一个念头在脑海中飘过,这时候,又有一个念头出现,这次却是一个问句。
“为了救一个小女孩,真的值得吗?那赵老憨借了钱,到期还钱本就是天经地义,他还不上,用他女儿抵债,难道就不行吗?你所做的一切,那些村人会感念你的所作所为吗?到头来,你会发现你所做的,毫无意义!”
值……得吗?
有……意义吗?
值得啊,看到那小姑娘哭的上气不接下气之后被他抱在怀里熟睡的时候,看到赵老憨和他的娘子为了救他忍痛将自己女儿舍弃的时候,这一切,不值得吗?
至于是不是有意义,为什么要问是不是有没有意义呢?如果每件事都要问是否有没有意义,那多累啊!
就在这意识不断下沉,能感知到意识即将彻底沉沦之时,一道金色的、充满着温暖的气息凭空出现,给这个黑暗的世界,带来了一丝不一样的光芒。
这丝亮光没有之前那光亮来的霸道,也没有那七彩光芒来的凶狠,这丝金光,带着一丝微弱的、无比温暖、无比纯粹的气息。
一开始,这丝金光微弱的如同风中残烛,但是它在不断的与这个冰冷的世界做抗争,抵抗着这个世界的侵袭。
那股被整个世界抛弃的感觉,那无数双将他往外推的手,在慢慢的消散。
随着一股勇往无前、永不退缩的意识出现,这丝金光逐渐的壮大。这股坚定的意识仿佛与金光玄之又玄的融合在了一起。
黑暗在被一点点的驱散,李逸终于从不断下坠中清醒过来,此时他才发现,自己站在一片黑暗中,只有脚下的道路被照亮。
这似乎是一条路,顺着这条路看过去,前方只有无尽的黑暗。
在李逸的身体内,夏嫣然也感受到了李逸的变化,那原本已经死寂的丹田中,一丝劲气开始出现,随后是第二丝,第三丝。无数细碎的劲气从丹田深处出现,如同沉睡的星辰被重新唤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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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些劲气在李逸的体内或汇聚、或流淌、或旋转,开始之时娟娟细流,可随着细流越来越多,逐渐的汇聚成一条小小河,河流在李逸气脉内不断游走。
紧跟着,这浩大的劲气散发着一种从未有过的蓬勃生机,以及一股强大的磅礴力量。
河流所过之处,因为战斗耗尽劲气而枯萎的气脉被重新打通并且充盈起来,等河流运转一周,仿佛已经枯死的周身气脉重新焕发生机。
那些干涸的气穴贪婪的吸收着这股新生的、至刚至强、正大光明的力量。
那原本被蒯荆刺穿的胸口,已经不再流血,在河流的帮助下,此时伤口正在慢慢愈合,虽然看着慢,但这确实是在愈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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