予濯刚挣出梦魇,嘴唇微张,止不住的粗喘着气,柔和的月光从支起一点的小窗透过来,把他面上的冷汗,眼中的机警照的冰冷渗骨。
一片死寂中,他与趴在床边的人对视,亲眼看着阿尘瘦弱的身体向后瑟缩了一下。
吓着了?
予濯古怪的笑了一下,眼皮下垂收回视线,尽力不让眼底浓重的阴郁渗透出来,强大的自制力在这一刻得到了淋漓尽致的展现,捏着鼻梁的指尖一点一点变白,他重重合上眼,深吸一口气,一切负面情绪都将随着这口气吐出来——
“憋……别害怕……”
害怕?
予濯动作微滞,就在这停顿的间隙,一双热而软的手覆上了他的后脑,用了点劲,将予濯的脸推进了一处柔软。
脑后的手开始轻轻拍动,阿尘像哄孩子一般,嘴里念叨着别怕,时不时身体左右晃悠,但他抱着的汉子高大结实,他怎么摇也没摇动,到最后还给自己搞累了,尖瘦的下巴落在予濯头顶,轻轻喘着气。
似乎到了这时,予濯才回过神来,他侧了下脸,高挺的鼻梁戳到了阿尘,可能是有点痒,阿尘咯咯笑了几声,最后又拍了拍予濯的后脑像是结束安慰的宣告,才往后退,拉开了两人的距离。
一口气没吐出来,加上那莫名的两个字眼,不上不下的闷在嗓子眼里,连予濯自己也不知道是个什么滋味,他目光追随着站在床边的阿尘,那人一和他对视就咧着嘴笑,予濯有点新奇。
明明就有害怕,为什么还要凑上来?
阿尘见予濯光看着他不说话,又着急了,但他安慰人的手法好像用完了,手忙脚乱的在床边直打转。
予濯看的嗓子眼里那堵气都消了,黑眸在黑夜中泛着微光,低沉的嗓音含着笑问:“你干什么?”
这一声倒把阿尘拽回来了,他急忙跑到床边,伸长手臂摸摸予濯的头:“一定是今天那群坏人把你、吓成这样的,我要给他们一点、苦头吃!”
予濯沉默了,他在反思今日晌午到底哪一点让他看出自己害怕了。
不过想不出来他也没难为自己,反而视线在屋子里扫了扫,问出了个更关键的问题:“你怎么进来的?”
阿尘一听,立刻就把手收回来背在身后,低着头顾左右而言他的开口:“我饿了,饿……”
肚子很给面子的咕咕了两声。
这村子里人家过得虽清贫,但大都不缺吃喝,村民又憨厚朴实,即便是不务正业的年轻汉子也不会入偷盗这一行,所以院子外的竹篱笆大都不会修的很高,想要翻也能翻进来,不过外面野物多,屋里的门自然会锁,那就只有——
予濯视线在支起的窗户上听了片刻,确认了木棍支起的幅度与自己上床时的不同。
“饿了?”
他一边伸手够木架子上的衣物,一边问。
刚才什么都发生的匆忙,阿尘压根儿就没注意到予濯光着的上半身,如今得了空,又被他声音引着抬头去瞧,就瞧见汉子修长而健壮的身躯因动作舒展,流畅的肌肉紧绷着,带起几条凸出的青筋,在朦胧夜色里透着一股莫名的诱惑力。
阿尘视线立刻变得滚烫,他不由自主的咽了口口水,才答应道:“嗯……饿——”
他声音沙哑,拖长的腔调因一些不为人知的情绪沾染了点意味不明,予濯简单粗暴的把这种腔调定义为色眯眯。
一声若有似无的叹息从予濯嘴里吐出,他手下的动作加快,腰间带子一系,便翻身下床,穿了鞋点着油灯就往外面走,推开堂屋门,朝着厨房走,阿尘眼一错不错的望着予濯,脚下也不停,蹬着小步子赶快跟上。
予濯让阿尘拿着油灯,自己先去舀水生火,待锅底的火烧的旺不易灭时,他才抬头朝阿尘招了招手:“来。”
阿尘站在旁边看,眼正盯着已经不剩多少水的水缸,冷不丁被叫一下,条件反射的张嘴应:“啊?”
予濯把阿尘按在小木凳上,叮嘱他不要让火灭了,在旁边看一会儿见阿尘没有疯疯癫癫的玩火,反而烧的像模像样这才放心的去旁边拿馒头鸡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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