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升嗯了一声,手掌托着温嘉的头,指腹轻轻抚摸着温嘉肿起的眼皮。他眼神扫过温嘉身上因为哮喘发作冒的汗珠,滚烫的眼泪滴到温嘉额头上。
“都怪我。我不该明知道温嘉不舒服,还不立马跟上来……”梁升闭上眼底一片赤红的双眸,俯身在时不时急促呼吸的温嘉的头顶落下一吻,心疼又自责,“对不起。”
白黎看着梁升的动作,听着他说的话,将他和家jia两人的关系猜个七七八八。
这一刻,不知是因为对家jia人道主义层面的关怀,还是对梁升与家jia关系的嫉妒与酸恨,他罕见的失态发火。
“你这样的人有什么资格跟他在一起!明知他身体不好还跟他争执,让他一个人在外面?粗心又愚蠢!”
梁升锐利的眼光刺向白黎,他眯了眯眼,刚被温嘉抛弃的事实浮上心头,火气被白黎丢了个炮仗点了起来,“你又是什东西,我和嘉嘉的关系轮得到你指手画脚,管的倒宽。”
两人对视的眼神互不相让,电中带着火花,没一个先退缩的。还是温嘉因为呼吸困难稍微动了动,梁升才敏感的将注意力重新放回温嘉身上,先一步撤回视线,不再管白黎。
120到得很快,温嘉被担架抬上去之后,梁升紧跟着钻上车陪护,他刚落座余光瞄到也上了救护车的白黎,想到刚刚温嘉的命是白黎救的,他便忍气吞声没说话。
而后马不停蹄地给温家人打了电话通知。
最后的挽留
救护车一路畅通无阻,顺利疾驰到医院。
车后门一开,立马有等待抢救的人员推着可移动病床等在车尾,几位护士将躺在担架上的温嘉抬到病床上,丝毫不敢耽搁,风一般把人推进病房。
温嘉的病床被医生和护士围得水泄不通,梁升和白黎帮不上什么忙,只能在外围看着医生给温嘉插上氧气管,连接测心率的仪器,连量体温和手腕上的伤口包扎也没落下。
这阵仗颇大,让温嘉的哮喘看起来更加来势汹汹,极为可怖。梁升焦虑的心深受煎熬,有心无力地干着急。
等几位护士退去,给温嘉输上点滴,梁升立马上前两步,“医生,他怎么样,有没有生命危险?!”
白黎也定定地看着医生。
医生无端觉得身上多了些压力,“哮喘因为及时得到输氧会逐渐平复,但病人高烧未降,意识不清,即使有对外界的基本感知,也需要一些时间才能清醒……”
梁升心乱如麻,生怕出问题:“一些时间是多久?”
医生被他噎了一下,“如果今天能及时退烧,明天肯定会醒。经过刚才的检查,病人嗓子红肿,呼吸不畅,发烧,这些因素都有可能导致病人突发哮喘,今晚家人一定要注意,有状况及时呼铃。”
梁升正和医生说着,病房门被敲响。
“嘉嘉怎么样了?”一道女声传来。
被温言扶着手臂的昭岚推开病房门,人还没靠近病床,就先红着眼发问,温华紧跟着进来。
梁升见到来人,底气不足地喊了一声:“伯母。”
经验丰富的医生一眼便瞧出来来人是哪号床的家长,耐着性子又重复了一遍温嘉的病情,跟一群人解释清楚了才离开。
昭岚双眼泛红,一脸素净,头发也随意地绑着,一看便是匆忙赶来,她坐在床边,握住温嘉的手,心疼地直抹眼泪。
温华诚恳的对白黎救了自己儿子表达感谢。白黎左看右看,发觉这一圈人跟温嘉最没关系的就是自己了。
他垂下眼,心里默念两遍温嘉的名字——刚刚登记病人信息的时候他才得知的,家jia的真名叫温嘉。
很可爱的名字。
“伯父我先失陪了,明天我再来看看嘉嘉。”白黎很是有礼。
温华对他观感更好了,连忙让他不要担心,先去处理自己的事情。
梁升却是很不好受了,他的眼神落在温嘉苍白的脸上,胸腔仍被后悔与心疼充斥着,听到白黎喊温嘉作嘉嘉,又难免酸涩。
尽管这酸涩在温嘉生病面前微不可察,但与刚被退婚的痛心相比,似乎有点分量。
但别管他的情绪有千种万种,此刻都得先往后排。梁升嗓音干涩,对着昭岚深深鞠了一躬。
“抱歉,伯母。是我没顾好温嘉。”
昭岚将温嘉微凉的手贴在自己脸上,看着温嘉插着氧气管虚弱的模样,双眼垂泪,对梁升的话充耳不闻。
温言倒是满肚子火没处发:“他身体不好,是打从你俩一见面就告知过的。”
言下之意就是说梁升明知故犯。
梁升默了默,声音更沉重了,“抱歉。”
温言还欲说些什么,昭岚捧着温嘉缠着纱布的手腕惊叫一声:“手也受伤了?!”
她着急忙慌地将温嘉的袖子往上褪了褪,直到褪到小臂,“镯子呢…镯子不见了……”
昭岚面如白纸,转头心存侥幸地问道:“嘉嘉的镯子呢,是不是忘家里了?”
温言、温华脸色一变:“不在手上?!”
梁升不太能理解一个镯子为何被他们如此看重,“温嘉在路边昏倒时,不小心磕碎了,没关……”
“碎了?”昭岚的声线惊吓到破音,她紧紧盯着温嘉的脸,“那嘉嘉呢?嘉嘉还在吗?”
“言言,言言……”昭岚喊着温言,仿佛失去所有庄重与温柔,头发丝散乱在脸侧,“镯子没了怎么办,我的嘉嘉还会在吗,老公,怎么办……”
温言吓得魂飞天外,他嘴唇抖了抖,手上安抚昭岚,极力保持冷静,“玉坠呢,快看看玉坠还在不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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