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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4章 誓将幽冥换新颜（第1页）
林悦望着黑风消散之处，耳畔忽响起舒阳微弱传音：“塑身池……鬼息能淬炼鬼身……”她下意识摸向腰间，却发现藏有辟鬼丹的锦囊早已在混战中遗失。就在此时，远处传来锁链崩断的轰鸣，幽冥深处牢笼大开，厉鬼嘶嚎之声震天动地，恰似“阴风吹火灼山骨，鬼神索命声啾啾”。
“阳昭，你带众人先行。”林悦突然推开他，将仅剩的噬鬼面纱按在他面上。她的指尖还残留着鬼纹的寒意，却在触碰到阳昭脸颊时微微发烫，“塑身池可助鬼身修行，我去寻舒阳夫妇，你们速往第三殿布防！”
“不可！”阳昭死死攥住她手腕，星辰剑在掌心刻出血痕，鲜血顺着剑纹蜿蜒而下，“鬼息蚀体，我岂会留你一人涉险？”
“时不我待！”林悦仰头望进他眼底翻涌的焦灼，思绪不禁飘回昆仑雪顶。那时他以心头血在玉簪刻下“悦”字，对她承诺：若遇险境，她须先行。
可如今，她是唯一能在鬼息中行动之人。“你可还记得玉簪中的字？”她轻声道，眸光温柔却坚定，“‘悦者，心之所属也’。你若有失，我这颗心便如无根浮萍，再无归处。”
阳昭身形剧震，想起那年她为救自己耗尽修为，他剖出心血祈愿她平安喜乐。此刻，她发间玉簪发出清脆声响，断裂的簪身中，血玉裂成两半。一半落入他掌心，温润如昔；一半随她转身，毅然踏入黑风。
“风萧萧兮易水寒，壮士一去兮不复还……”周昭阳的吟诵混着鬼雾传来。阳昭惊觉，林悦的身影已化作苍白孤帆，在鬼雾中渐行渐远。他欲追，却被周昭阳拦住：“二哥，快看忘川！”
只见逆流的忘川水中，浮现出一幅幅画面：林悦于塑身池中修炼鬼身，舒阳与灼华浑身浴血，道天在幽冥深处狞笑……残缺的天舒盘红光大盛：“此乃未来碎片，林悦此番前去，怕是要直面道天的……”
“休要再说！”阳昭挥剑斩断红光，却斩不断心中的惶恐不安。他望着林悦消失的方向，忽见她遗落的混沌珠在地上滚动，映出她此刻模样——发间鬼角初现，眼底却仍有星光闪烁。
“阳昭！”她的声音从雾中传来，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替我守住第三殿！待我归来，定要让道天血债血偿！”
话音未落，黑风倒卷，化作巍峨鬼门关。阳昭扑至门前，只抓住她一片衣角，布料上还残留着她的体温。刹那间，她开始展望新婚之夜的场景，她身着嫁衣，依偎在他怀中低语：“若有来世，我还要做你的新娘。”
然而，想起来她莫名心酸，即使现在天下人皆知，阳昭是昭皇，她是昭后，然后，至今为止，她与阳昭虽已定情，但是并没有正式举办过婚礼。
“二哥，节哀。”周昭阳的手突然落在他肩头。阳昭这才发现，不知何时，周昭阳出现在身后，声音沉重：“灼华被卷入塑身池，舒阳拼尽全力才得以脱身。二嫂她……”
“她定能无恙。”阳昭握紧血玉碎片，星辰剑发出悲鸣，似在为他的担忧共鸣，“她答应过我，要共赏流萤漫天。”
他望向第三殿方向，鬼兵嘶吼声已清晰可闻，“老八，护好通往人界的传送阵；大巧儿，将斩魔剑煞气注入结界。”
大巧儿听说这边进殿不顺，孤身前来支援，与众人会合还不到半刻钟，闻令而行，取出斩魔剑，手按剑柄问道。“那你呢？”
“我去塑身池。”阳昭踏上忘川孤舟，手中握着林悦的混沌珠。孤舟在血雾中摇曳，他的声音低沉而坚定，“即便踏遍十八层地狱，我也要将她带回。”
周昭阳望着他的背影，轻声吟道：“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取次花丛懒回顾，半缘修道半缘君。”
而此时的林悦，在黑风中紧闭双眸，感受着鬼息如万蚁噬骨般的剧痛。指尖化作鬼爪的瞬间，她在掌心触到一物——是阳昭所赠星辰玉简。她唇角勾起一抹浅笑，将玉简紧紧攥住：“阳昭，你曾说会踏碎地狱来寻我，可莫要食言。”
黑风骤停，塑身池轮廓在雾中若隐若现。池边，灼华倒在地上，鬼藤爬满全身；舒阳以骨鞭支撑防线，身形摇摇欲坠。林悦踏出一步，鬼角刺破黑雾，池中骤然腾起万丈鬼火，映出她身着鬼帝华服的虚影。
“欢迎归来，鬼帝大人。”道天的声音自池底传来，阴森森的话语在耳畔回荡。林悦望着池水中的倒影，终于明白天舒盘里的画面——原来，她前世的前世竟是道天以混沌之气造就的杀戮机器，专为毁灭三界而生。
“然今生，我乃林悦。”她握紧星辰玉简，鬼爪按在池边，眸光坚定如磐石，“是阳昭之妻，是昭后，是要让这幽冥改天换地之人！”
池水剧烈沸腾，道天本体自池中跃起。那是一团由怨魂凝聚的黑雾，每颗怨魂瞳孔中都映着她的鬼脸。恰在此时，阳昭的孤舟抵达池畔。他望着林悦闪烁的鬼角，却见她轻笑一声，毅然踏入池中：“道天，且看是你的混沌之气厉害，还是我的人心更坚！”
阳昭心急如焚，欲冲上前，却被鬼墙阻拦。星辰剑在手中嗡嗡作响，似在为他的焦急呐喊。这时，林悦的传音传入耳中：“莫要过来，信我。”他望着翻涌的鬼火，忆起说烂了的誓言：“生死与共，永不相负。”心中的担忧渐渐化作信任，他握紧剑柄，静静等待。
不知过了多久，池水渐归平静。林悦缓缓起身，周身鬼纹竟化作金色混沌纹路，璀璨夺目。她手中握着一颗闪亮的晶体——刻有“灭”字的魔核，眼底依旧闪烁着他熟悉的星光。
“阳昭，”她跃出池水，鬼角在阳光下慢慢消退，“我回来了。”
阳昭再也按捺不住，冲上前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感受着她身上残留的鬼息与温暖心跳，他心中的大石终于落地。星辰玉简在怀中化作齑粉，却在虚空中织就星河，照亮幽冥黑暗。
“恭喜二哥，贺喜二嫂，你们通过了天魔族的终极试炼。”周昭阳的声音从远处传来。
阳昭低头凝视怀中的林悦，她发间还沾着塑身池的鬼雾，笑容却如昆仑雪梅般灿烂。他轻轻抚过她的脸颊，声音带着劫后余生的颤抖：“往后，不许再离开我。”
林悦仰头望着他，指尖拂过他眉间皱纹：“好。此后无论天涯海角，我们皆携手同行。”
忘川河畔，朝阳初升，鬼雾渐散。阳昭牵着林悦的手，望向人界方向。他知道，他们的故事才刚刚开始，而这一次，他定不会再让她离开自己半步。
周昭阳望着二人相依的身影，轻声吟起《长相思》：“长相思，长相忆，几回魂梦与君同。天若有情天亦老，人间正道是沧桑。”
寅时初刻，幽冥沉沉。塑身池仿若被墨色玄绸裹住，浓稠鬼雾翻涌，似有无尽冤魂在其中哀嚎徘徊。池畔玄铁栏杆锈迹斑斑，那锈色暗红如血，爬满栏杆，缝隙间渗出的黑血，于地面蜿蜒成古朴的“困”字纹路，透着神秘而恐怖的气息，仿佛在诉说着古老的诅咒。
舒阳盘坐池边，周身骨刺如黑莲般绽放，峥嵘可怖。每根骨刺尖端，凝结着鬼息凝成的冰晶，在鬼雾中闪烁着幽蓝光芒。灼华则静坐在池中，昔日三千青丝已然化作鬼藤，藤蔓上的往生咒闪烁着细碎金光，与池底翻涌的黑血相互映衬，形成一幅诡谲而又奇异的画面，恰似“黑云压城城欲摧，甲光向日金鳞开”，阴阳冲突之美尽显。
“二哥，此池水看似阴邪至极，实则暗藏阴阳逆转之妙。”舒阳缓缓睁开双眼，瞳孔中仙鬼双色流转，宛如日月同辉，熠熠生辉，“我与灼华以噬天鬼诀吞噬鬼息，在生死边缘徘徊之际，竟悟出鬼仙同修之法。仙体为阳，鬼身为阴，阴阳调和，方可得证大道。”其言语间，既有悟道的欣喜，又透着对大道的执着追求。
林悦凝视着池中翻涌的黑血，心中突然泛起一阵莫名的心悸，仿佛有一只无形的手在揪着她的心。只见那黑血之中，漂浮着无数人面虫，虫身刻着“幽”字符文，这诡异的景象，竟与她前世在无间地狱所见如出一辙。她只觉指尖发凉，不由自主地攥紧了阳昭的袖口，声音略带颤抖：“这池底……似有万千冤魂在哭嚎，声声泣血，令人胆寒。”
阳昭感受到她的恐惧，伸手按住她颤抖的肩膀，掌心的温度透过衣料缓缓传来，似冬日暖阳，给予她一丝慰藉。他望着池水中自己的倒影，却惊见眉心不知何时爬有鬼纹，心中一惊，急忙运转清心诀压制，沉声道：“大巧儿曾言，塑身池乃地府至阴之地，却也是淬炼鬼身的无上秘境。悦儿，相信我，无论前方有何危险，我定会护你周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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