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缝边缘的指尖微微颤了下,林砚没有收回手,也没有再向前推。灯光组悄悄调暗了主光源,只留下一束柔光斜斜打在那只手上——指节分明,沾着未干的水珠,像在等待某个永远不会响起的回应。
场记轻声报了场次,导演终于喊“过”。全场松了口气,有人拍了拍林砚的肩,他这才缓缓放下手臂,转身时脸上已浮起一丝笑意。
“刚才那个动作,再保留一条。”导演翻着监视器回放,“不说话,只伸手,反而最戳人。”
林砚点头,正要走下布景区,忽然听见身后传来一声轻笑。他回头,看见一位演路人甲的老群演正挠着头:“你说这十年,他天天这么碰一下门,屋里的人真的一点没察觉?”
林砚想了想,忽然站定:“要不,我们试试看?”
众人一愣。导演挑眉:“试什么?”
“一场没写进剧本的重逢。”林砚说着,已走回原位,“他回来了,但她认不出他。他们面对面,一句话不说。”
导演还没回应,旁边的副导已忍不住笑出声:“你这是要拍默剧?”
“情感到了,话反而多余。”林砚轻声说,目光扫过那位老群演,“您愿意配合一下吗?”
老群演一愣,随即乐了:“成啊,我演过八十年代的话剧,就差没练过哑剧!”
两人站定在楼道口,背景是那扇紧闭的门。灯光师临时调出黄昏色调,摄影机悄悄架起。林砚低头,抬手,又缩回,指尖在空中停顿了一瞬,仿佛想触碰对方衣角却又不敢。老群演怔住,下意识后退半步,眼神从疑惑转为震惊,最后竟微微红了眼眶。
三秒静默。
林砚缓缓抬起眼,两人对视,他轻轻摇头,嘴角扯出一抹苦笑,转身离开。
全场安静了两秒,随即爆发出哄笑和掌声。
“绝了!”副导拍腿大笑,“这哪是彩蛋,这是隐藏结局!”
导演盯着回放画面,忽然点头:“加进去。片尾字幕前,放这三十秒。”
林砚擦了擦脸上的水渍,笑着走开。没人注意到,洛倾颜站在美术组后方,手中钢笔的水晶正微微发亮——她没动用金手指,可那股涌动的情绪,竟让笔身自发共鸣。
她合上笔记本,正想离开,忽听顾逸尘的声音从身后传来:“补一场初遇戏。”
她一怔,回头。顾逸尘正和导演低声交谈,手指点了点监视器画面:“十年前那场雨,只存在于回忆里。但现在,我们可以拍出来。”
导演皱眉:“原定女演员请假了,临时找人?”
顾逸尘没答,目光越过人群,落在她身上。
她还穿着昨天那件米白色连衣裙,发尾微卷,正低头整理手包。阳光从片场顶棚洒下,照在她眉梢,像镀了一层浅金。
“她来。”顾逸尘说。
洛倾颜猛地抬头,还没反应过来,四周已响起起哄声。
“就是她!”灯光师吹了声口哨,“本来就是原型人物!”
“来都来了,客串一下嘛!”道具组小姑娘笑着推她上前。
她脸一红,下意识看向顾逸尘。他站在布景区边缘,朝她伸出手,声音不高,却清晰:“这一次,换我来找你。”
她咬了咬唇,最终还是走了过去。
雨景系统重新启动,细密的水雾弥漫开来。她站在咖啡馆屋檐下,手里拿着一把透明伞——正是当年那把。顾逸尘从街角走来,风衣下摆被风吹起,步伐沉稳,眼神却带着少有的紧张。
“开始!”导演一声令下。
镜头从伞沿滑落的水珠切入,缓缓上移。她抬头,两人目光相撞。他停下脚步,喉结微动,似乎想说话,最终只是轻轻开口:“……是你。”
她没答,只是将伞微微倾斜,遮住他半边肩膀。
“咔!”导演喊停,“太假!你们俩这哪是初遇,像热恋重逢!”
全场大笑。林砚坐在角落喝水,也忍不住摇头:“这组得重来,情绪太熟了。”
第二条,他们换了个走位。她低头看表,他从后方靠近,脚步迟疑。伞再次倾斜,他伸手接过,指尖擦过她手背。
“停!”导演又喊,“这次更假!他像在递快递!”
笑声更大。顾逸尘难得露出无奈神色,低声问她:“我是不是太僵了?”
她忍着笑:“你平时开会都这么严肃,突然演害羞,确实有点出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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