次日一大早,一道旨意传遍了整个后宫。
钟氏心术不正,妒害同宫,私通太医改药谋害皇嗣,致张宝林小产。情节恶劣,证据确凿。即日起,褫夺封号,贬为庶人,打入冷宫,永不召见。其党羽顾昌林,交刑部审讯,依法处置。
这道旨意无异于一个惊雷在后宫的上方响起,曾经那个不可一世的钟妃,就这么突然在一夜之间,成为了冷宫里的庶人。
沈朝盈在男人的怀里醒来,一睁眼便对上了他温柔似水的双眸,笑着眨眨眼在他脖颈处蹭了蹭,“陛下怎么这样看着我?”
“今日休沐,想与你多待一会。”
裴齐光将脸埋进她的发丝间,轻叹一声,“钟惜年刚入府的时候,也是个骄矜的性子。虽然说不上有多聪慧,却也活泼,单纯,喜欢纵马驰骋,看着英姿飒爽。可是在宫中这么些年,竟也变得如此阴狠善妒,朕除了寒心以外,也有几分茫然。”
听到这话沈朝盈默然,虽解决了一个危险,但到底有一些感慨在心头。
“她做了错事是她自己心术不正,可是她性子变了,我倒觉得也不能全然怪她。”
裴齐光抚摸她腰间的手顿了顿,“这话如何说?”
“哪个女人一开始不是如此,待字闺中时被教导日后要与夫君相伴相知,读着‘结发为夫妻,恩爱两不疑’这样的诗句,心怀期待与热忱出嫁,以为自己能觅得一个良人,试图能一生一世一双人。”
“可是现实就是,男子三妻四妾,女子三从四德。尤其是嫁给皇室贵胄,甚至陛下这样的天子,需要时时刻刻注意自己的言行,哪怕自己的夫君宠爱别的女人,也要大度容忍,知心善解。”
“夫君夫君,对妃嫔而言,陛下是夫更是君。”
“深宫中充斥着的不仅仅人人对陛下的倾慕,更有来自同为女人的嫔妃们无休止的算计与迫害,一朝踏错,便会坠入地狱。”
“在这样的境遇里,能做到初心不改的人,恐怕得被时时护着,宠着,爱着,可是又有几个人能得到这好运气呢?所以如果说钟惜年变得工于心计,我倒是觉得不奇怪。”
“这样的话你也敢说,还真是大胆。”裴齐光听了这一番话,本该生气的,自己是男子更是天子,沈朝盈这样的话已经是大逆不道,可是他怎么也气不起来,他知道她说得没错。
沈朝盈到底是现代人的芯子,就算再怎么努力适应环境,也还是会因为想到这些而悲从中来。
他轻轻拨正她的小脸,认真注视着她的双眼。
“初初,若是朕能一直护着你,你会变吗?”
沈朝盈毫不退缩地回望着他,“陛下,我只能保证我不主动害人,但是若是有人想伤害我,我也不会忍气吞声的。”
沈朝盈想要他的信任与保护,却不想做依附他生存的菟丝花,她想要裴齐光能变成为她所用的刀。
“罢了,初初,只要你好好的就行。”裴齐光在她额头落下一吻,“朕很卑劣,昨日见到张宝林躺在床上的样子,朕心中竟有一丝庆幸,庆幸那不是你。”
沈朝盈:就等你这句话呢。
一骨碌爬起来,跪在床榻上向他行了个叩拜大礼,倒是把他吓了一跳,刚想伸手去拉她却被躲开。
“妾想向陛下求一个恩典。”
裴齐光见她如此认真,收回了手,坐起身子靠在床头,微微颔首示意她说下去。
“妾想求陛下赐下避子汤。”
裴齐光怔了片刻,一句“放肆”已经到了嘴边,却硬生生没有说出口,“理由。”
“陛下也瞧见了,张宝林如此好的运气,一朝承宠便能怀上皇嗣,可依然还是受人迫害痛失亲子。”沈朝盈抬起头看着他,眼里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祈求之色。
“妾如今进宫不过两个多月,根基不稳,实在没有办法保证能护好自己的孩子,妾也不愿自行避孕导致与陛下之间的误会,所以妾斗胆请陛下赐下避子汤。”
再次深深叩拜下去。
裴齐光竟然偷偷松了口气。
她不是不愿意和朕有孩子,她想要的不仅是避子汤,更是一个成长的时间。
裴齐光此时不仅不生气,还觉得有些欣慰了,至少说明她不是愿意拿孩子争宠的人,像她这样的人,一定会对自己的孩子很好吧。想着想着就想偏了,脑海中全是如果她有了孩子会是什么样。
“陛下?”沈朝盈见他沉默也有一点心慌,于是故意作出一副委屈的神情来,“若是陛下因此生妾的气,厌弃妾了,那妾……”
裴齐光想也没想就打断了她,“胡说什么,朕准了。”
“陛下真好!谢陛下!”沈朝盈很是上道地扑上去在他脸上亲了又亲,“吓死我了,我以为陛下不喜欢我了呢。”
伸手在她娇臀拍了一下,裴齐光嘴硬,“朕什么时候喜欢你了,不过是看你乖觉才多宠你两分,你若是以后再说这些大逆不道的,看朕怎么收拾你。”
沈朝盈嗯嗯着点头,左耳朵进右耳朵出。
让她一辈子在这变得真恭谨温良唯唯诺诺,那她不如现在找口井跳了得了。
无论何时何地,到了何种状况,沈朝盈都想做自己。
“初初,既然你如今暂时还不想要孩子,二公主你可想要抚养?”裴齐光倒是替她考虑了一下,有个孩子傍身也能让她更有底气些。
但是沈朝盈一口拒绝了,“陛下还是给二公主找个更适合她的母妃吧,陛下也知道我之前跟二公主互相看不对眼,若真是让我养了没准儿天天在屋里打架呢。”
沈朝盈才不做后妈,何况还是二公主那种被教坏了的孩子,她没有那种感化熊孩子的耐心。
“也是,你自己都还是个孩子,朕再为她另择母妃吧。”裴齐光想着,他们总会有自己的孩子的,她不愿意那就算了。
二人一同起身用了早膳,有大臣来找裴齐光禀报政务上的事,沈朝盈便告退回宫了。
沈朝盈和喜珠一边走一边聊着,喜珠笑着扶着主子的手,“下个月便是万寿节了呢,小仪可想好送陛下什么生辰礼了?”
沈朝盈顿时一阵头大,她在现代最烦的事情就是给男朋友挑礼物了,尤其这人还是坐拥山河的皇帝啊,他要什么没有,沈朝盈很后悔之前没有问问他喜欢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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