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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31章 钦天监误算日食（第1页）

天坛圜丘坛上，雍正帝的祭天文刚刚念到"朕膺天命"四字，天空突然暗了下来。李辰浩抬头望去，但见一轮黑影正缓缓蚕食太阳——日食提前开始了！

"护驾！"太监尖利的嗓音划破寂静。侍卫们慌忙举起华盖，乐工们手忙脚乱地收起乐器。钦天监监正周天德面如死灰，手中铜壶滴漏显示距预报的日食还有半刻钟。

"周爱卿，"雍正的声音冷得像冰，"这就是你说的分毫不差？"

周天德扑通跪倒，额头重重磕在青砖上："臣...臣万死..."

李辰浩站在百官队列中，目光扫过观礼台角落——南怀仁等几位西洋传教士正低声交谈，手中的西洋天文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那比利时传教士嘴角带着若有若无的笑意，仿佛早已预料到这一幕。

祭天仪式草草收场。回到乾清宫，雍正当庭摔碎了钦天监进献的铜壶滴漏。鎏金铜壶在龙纹地砖上裂成碎片，水银珠四处滚动。

"自顺治二年修《时宪历》至今，八十余年竟算出这等谬误！"雍正厉声道，"钦天监上下，罚俸三年！"

殿中鸦雀无声。突然，南怀仁出列行礼："陛下，臣有本奏。"

雍正眯起眼睛："讲。"

南怀仁从怀中取出一卷星图："这是臣按西洋新法推算的今后三月天象，请陛下验证。"他又拿出个精巧的黄铜仪器，"此为浑天仪，可演示日月运行。"

李辰浩仔细观察那仪器。不同于钦天监笨重的浑仪，这个西洋"浑天仪"不过巴掌大，却由数十个精铜环嵌套而成，每个环上都刻满精细刻度。南怀仁轻轻拨动某个机关，仪器竟自行运转起来，完美重现了今日日食景象！

"陛下请看，"南怀仁指着仪器，"按西洋测算，下次月食将在八月十五子时三刻，持续两刻又七分。"

周天德忍不住反驳："荒谬！《大统历》明载八月无食！"

"是吗？"南怀仁微笑，"那不妨赌上各自前程？"

雍正突然拍案："准！若西洋法准，钦天监即刻修订历法；若不准，逐南怀仁出中国！"

退朝后，李辰浩奉命调查历法失误原因。钦天监藏书阁内，尘封的《崇祯历书》引起他注意。这部由徐光启和汤若望合编的历书，融合了中西天文测算之法，却在康熙初年被束之高阁。

"大人，"年轻的监副张明远低声道，"其实...我们私下比对过，西洋法确实更准。但监正说..."

"说什么？"

张明远欲言又止，最终从袖中抽出一本笔记："大人请看。"

笔记上是密密麻麻的对照表。李辰浩细看发现，过去五年所有重大天象，西洋预测误差平均不足二十息（约40秒），而《大统历》误差常达半刻钟以上！

"为何不上报？"

张明远苦笑："监正说，夷人历法再准，也是奇技淫巧..."

正当两人交谈时，藏书阁外突然传来脚步声。张明远慌忙藏起笔记，但为时已晚——监正周天德带着几个老臣闯了进来。

"好啊！"周天德胡子直抖，"张明远，你竟敢私通夷人学说！"

李辰浩挡在张明远身前："周监正，本官奉旨查案。"

周天德冷笑："查案查到西洋邪说上了？"他突然抢过那本笔记，撕得粉碎，"钦天监的事，不劳李大人费心！"

碎纸飘落，李辰浩注意到其中一页记载着去年某次异常天象，旁边批注："庄亲王令改期上报"。

当夜，李辰浩秘密拜访南怀仁。传教士的寓所像个小型天文台，墙上挂满星图，桌上摆着各种精巧仪器。

"李大人请看。"南怀仁指向一架望远镜，"这是最新收到的木星卫星表，欧洲同行观测发现，木星的四颗卫星运行规律如同时钟般精确，是最理想的宇宙钟。"

李辰浩凑近目镜，清晰看到木星周围四个光点——这与伽利略当年的发现一致！想到钦天监还在用"金木水火土"的模糊概念测算天象，他不禁汗颜。

"南神父，"李辰浩突然问道，"若西洋历法如此精准，为何还会出现八月月食之争？"

南怀仁神秘一笑，从书柜暗格取出一封信："因为有人需要这个赌局。"

信是葡萄牙文写的，但附有中文翻译。李辰浩读到一半就明白了——南怀仁的预测是根据最新收到的欧洲数据，而钦天监的《大统历》还停留在元朝郭守敬的测算基础上，误差累积已达三日之多！

更惊人的是，信中提及庄亲王曾秘密派人到澳门购买西洋天文仪器，却将其锁在王府密室，从未交给钦天监使用！

"神父可知庄亲王为何..."

南怀仁摇头："但上月他派人来问过日食时刻，我给的时刻与钦天监公布的不同。"

李辰浩恍然大悟。今日祭天，庄亲王故意站在最前排，似乎早知日食会提前...

三日后，李辰浩被秘密召入养心殿。雍正正在把玩南怀仁进献的浑天仪，见他进来，开门见山："朕已命粘杆处查过，庄亲王确实私藏西洋仪器。"

李辰浩心头一跳："皇上明鉴..."

"朕不是问你这个。"雍正突然话锋一转，"你跟南怀仁学了多少西洋历算？"

李辰浩如实禀报所见所闻。雍正听完，从案头取出一册书递给他——《崇祯历书》的手抄本！

"徐光启当年编译此书，朕的皇祖父却弃之不用。"雍正冷笑，"如今看来，倒是朕的祖宗错了。"

李辰浩接过书，发现扉页有雍正朱批："择其精要，密授可靠之人。"字迹力透纸背。

离开皇宫时，已是繁星满天。李辰浩仰望苍穹，木星正在东方闪烁。他忽然想起南怀仁说的"宇宙钟"——在那无限精确的星辰运转面前，人类的政治算计何其渺小。

但眼下，他必须利用这"宇宙钟"，来应对最世俗的权力斗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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