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一场秋雨让气温快速下降,夏日的余威消失殆尽,只剩下秋日特有的冰凉。
因为跑去金部落消耗了太多体力,江有些疲乏,便带着族人们来到一个茂密的林子里休息。
这个林子属于金部落的狩猎地,但是猎物稀少,通常情况下不会有人来,选择在这里歇脚再合适不过了。
然,他们休息了不到半个小时,林子外忽然响起“沙沙”的脚步声,很显然,有人来了。
江拧了拧眉头,表情颇为郁闷。
他几百天不来金部落一次,来一次就遇到金部落的人,他们水部落和金部落这是注定关系不好啊。
“我好想回去啊!”略显熟悉的声音传来,江离去的步伐顿住,示意族人站在原地不要动。
“我们才刚出来,你怎么又想回去了?”又一年轻声音传来,带着几分不解:“我们在部落内虽然有优待,但你也不能偷懒啊!”
“我不是想回金部落,而是想回我们的部落。”先前说话的男子再度出声,语气很是沉重:“阿瓦,你真觉得金部落是我们的家吗?”
此言一出,立即引来另外三个队友的注视。
“你这是什么意思?”阿瓦皱起眉头,沉声道:“从我们来到金部落,金部落也接纳我们的那一刻起,金部落就是我们的家。”
“如果你真的觉得金部落是你的家,你就不会特意点明金部落了。”恩扯了扯唇角,说出了埋藏在心底许久的话:“其实,从将族长赶下一线峡的那一刻起,我就后悔了。”
“可是我不敢后悔,只能把手中石矛扔偏,因为我怕自己成为下一个被驱逐的对象。”
“后来,我跟着大家来到金部落,发现有人没跟来后,我心里更加后悔。”
“来到金部落的每时每刻,我都在后悔。”恩双手抱头,面上是难掩的痛苦:“在金部落的生活和以前看起来没什么区别,我也一直在告诉自己,其实并没有区别,在金部落我们只会越过越好,我们都会不愁吃喝,都会分到配偶。”
“可现实是,在金部落的这些日子,我感受不到半分以前的快乐。”
“就说这回的兽潮,如果是族长,绝对不会让部落的情况变得这么糟糕。”
闻言,阿瓦有些动摇,却还是硬着头皮为金辩解,为自己打一针强心剂:“金族长他其实做得挺好的,今年兽潮来势汹汹,部落里只死了十七个人,情况已经很好了。”
“不是死多少人的问题!”恩抓住阿瓦的手,额际青筋暴起:“以前部落被兽潮攻击,族长会把老人和孩子保护得好好的,族长说,孩子是部落的希望,而部落里的老人,正是有了他们以前的保护,我们才能长大,才能有成为水部落的主心骨的一天。”
“而金部落,你也看到了,除了修建一些障碍阻拦兽潮,将采集和狩猎队伍合并之外,并没有让人留下保护部落的老人,只是将孩子给保护起来。”
“他说,部落里没有什么粮食,采摘和狩猎不能耽误。”
“如果是族长,他必定宁愿累点,饿点,也不会让部落里较为瘦弱的男女出去冒险,而是将那些人留在部落里保护老人和孩子。他会和大家搬来一块块大石头,将山洞口堵住大半,把老人和孩子都藏在里面。”
提及过往,恩红了眼眶:“暴雨来临的时候,他还带着部落里强壮的雄性出去打猎,就为了保护部落里更多的人。”
“可能被水鬼咬的人不是族长,而是我吧。”
“恩!”阿瓦大步上前,一把将人按住,厉声道:“你在说什么傻话,祭司大人有多厉害你也是看到了的,她可以和神明对话,为我们部落祈祷来盐石,她说江被水鬼咬了,就是被水鬼咬了,现在部落里那些愚蠢的人还相信江,江会把水部落和所有族人带向灭亡的。”
“我宁愿跟着族人们一起走向灭亡!”恩将手中石矛重重摔在地上,胸腔剧烈起伏:“今天金部落的人是什么态度你们都看见了,他们连祭司大人都不当成部落的一部分看,更不要说我们了。”
“金部落把不把我们当成族人重要吗?”阿瓦恨铁不成钢地看着面前高大男子,好言劝道:“如果是祭司大人死了你要回去我不拦着你,现在祭司大人回来了,我们会维持着在金部落的地位,而且要不了多久我们就能够分到喜欢的配偶,这不就是我们离开水部落的目的吗?”
“以前我觉得自己想要的是地位,想要得到族人的尊敬,想要分到一个喜欢的配偶……”恩缓缓垂下眼睑,整个人有气无力的:“现在我发现,我想要的是一个温暖的部落,有没有配偶真的不重要。”
“恩!”阿瓦低呼,眸中满是不可置信:“你知不知道回去意味着什么?意味着我们要继续帮部落里有配偶的强壮的一方养孩子,养配偶,养父母,天灾来临的时候我们又要冲在最前面。”
“在金部落,我们会有配偶,还会有人帮我们养孩子。”
“金部落有祭司大人,你看她发现了那么多新奇食物,水部落有什么,除了香菇,就是稷和芋头,我们在金部落会越过越好的。”
“我要回部落!”恩执拗言罢,捡起丢在地上的石矛,冲族人们伸出手:“谁要和我一起回去?”
余下三人面面相觑,没有应声。
“你们真的不想部落吗?”恩不可置信地看着无动于衷的族人,浑然不敢相信他们会是这般反应。
回应他的,依旧是沉默。
刚来金部落的时候,大多数人是后悔的,于他们而言,他们敬重自己的族长,之所以选择离开也是迫于无奈,可在金部落住下后,那些后悔的人慢慢分化为两批,一批依旧后悔着,而绝大多数,则享受起在金部落的生活。
他们在金部落的地位比在水部落高,住的山洞也更为宽敞,要不了多久,他们还能分到配偶,这是他们原来想都不敢想的生活啊,现在在金部落全都实现了。
“你如果想回去你就回去吧。”阿瓦拍开男子的手,神色冷漠道:“你回去了,族长是不会接纳你的!”
恩嚅了嚅唇,片刻后,像是下了重大决心,握紧了手中石矛:“我自己一个人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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