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墨的手指悬在全息投影上方,红纹节点的放大图像静止在空中。实验室的冷光落在他手背上,映出那道未完全愈合的划伤边缘泛着淡青。他没动,视线钉在交叉点那处人工刻痕上,像在读一段被刻意隐藏的密码。
终端忽然发出低频提示音。沙盘自动激活,南九区地形图缓缓升起,地磁异常数据流如星轨般缠绕其上。齐墨将红纹波形拖入坐标系,指尖轻划,频率叠加。一道红线精准命中某处——坐标锁定,废弃实验站,旧时代生物节律项目第七分支驻地。地图边缘标注着两行小字:信号屏蔽,辐射超标,进入即失联。
“找到了。”他低声说,不是确认,而是宣告。
导师的声音从背后传来,带着一贯的克制:“你打算用什么跟外界保持联系?心跳?那玩意儿现在是敌人的导航信标。”
齐墨收回手,关闭投影。他走向装备柜,取出一个无标识的金属盒,打开,里面是俘虏红纹的3d打印复制品,表面涂覆一层哑光导电膜。他没回答,只是把复制件贴在耳后,动作干脆得像戴一枚耳钉。
“我们得先加固‘心跳防火墙’。”导师站在控制台前,手指敲着桌面,“现在每一步都可能触发连锁反应,证据可以等。”
“等?”齐墨终于转过身,嘴角扬了一下,没什么笑意,“他们早就开始用了。我们还在讨论要不要修墙?”
他走到主终端前,调出铁片共振记录,叠加七地灾害波形,再引入俘虏耳后纹路的脉冲节奏。三重数据在屏幕上交汇,最终收敛于实验站地下三层某节点。他指着那个点:“这里不是指挥中心,是源点。他们忘了删干净。”
导师沉默片刻,目光扫过齐墨腕上的伤。“你打算怎么进去?没有信号,没有定位,那地方连空气都在共振。”
“那就别用机器。”齐墨拉开战术背心的拉链,露出锁骨下方一小块皮肤,那里有一道陈年疤痕,形状不规则,边缘微微凸起。“我们用节律走路。静默潜入,关掉所有发射源,只靠同步呼吸维持导航。俘虏的红纹是钥匙,我来当信号源。”
“你太冒险了。”导师声音沉了下去。
“不是冒险。”齐墨把一瓶水放在实验台上,瓶身残留着掌纹的湿痕,“是他们漏了东西——证据从不藏在防火墙后面,藏在他们以为已经清空的角落。”
他转身走向准备区,脚步没停。终端忽然弹出一段加密日志,标题闪了一下:“协议7-3:记忆清除不等于节点失效。”日志随即被系统自动屏蔽,但那一瞬的字符已映在墙上。
没人回头去看。
出发前最后一次节律同步测试在b3训练室进行。三人组站成三角,闭眼,呼吸放慢。仪器显示共振曲线逐渐平稳,直到女生掌心的箭头纹路突然升温,红外扫描捕捉到局部血流加速,同步延迟0.3秒。
齐墨睁开眼,看了她一眼,没说话,转身调出替补名单。一名节律稳定但感知迟钝的学员被临时加入。女生没反对,只是低头检查手套接口,指尖压了压掌心,那道纹路仍在发烫。
俘虏在监控画面里突然睁眼。画面没有声音,但他的口型清晰可辨:“你们会听见自己的心跳背叛你们。”
齐墨盯着屏幕看了两秒,拿起复制件,贴在左耳后。接口接触皮肤的瞬间,他左手旧伤的痂裂开一道细缝,血珠渗出,顺着指节滑落,滴在复制件的连接处。
设备微震,屏幕闪出一行字:“身份认证:部分匹配。”
他擦掉血迹,把复制件固定好,像整理一枚普通装备。
车队在南九区外围停稳。沙尘暴比预测提前了48小时,风速已达每秒18米,能见度不足十米。小队穿戴防护面罩,关闭所有主动信号源,仅保留生物节律监测贴片。齐墨走在最前,脚步节奏变了——慢两拍,快一拍,停顿一秒,像某种被刻意编码的步调。
实验站入口被生物金属藤蔓覆盖,层层缠绕,表面有微弱脉冲光流动。一名学员不慎触碰,藤蔓瞬间收缩,释放出无色气雾。学员呼吸一次,瞳孔骤缩,开始撕扯面罩,口中念着无人能懂的音节。齐墨立即示意其余人闭眼,以呼吸节奏压制心跳波动。
风沙拍打防护罩,发出密集的敲击声。通讯彻底中断。
他闭上眼,将复制件紧贴耳后,侧耳倾听。藤蔓每隔七秒收缩一次,三次为一组,第三次后停顿一秒。他睁开眼,走向控制面板,手指在残损的触控区输入代码:慢两拍,快一拍,停顿一秒。
面板亮起绿光。
藤蔓如活物般退开,向两侧蜷缩,露出锈蚀的金属门。门缝透出微弱红光,照在齐墨脸上。他抬脚迈进前,目光扫过门内墙面——那里刻满了红纹,纵横交错,排列方式竟与他掌心伤痕的走向完全一致。
他脚步顿了半秒,瞳孔微缩。
门内空气干燥,带着金属氧化后的腥味。地面铺着破损的导电板,缝隙间渗出暗红色液体。齐墨蹲下,指尖抹过一滴,凑到光下看。液体在防护手套上留下一道反光痕迹,像血,又不像。
他站起身,挥手示意小队跟上。
通道尽头是一扇合金门,表面嵌着一块生物识别板,形状与红纹复制件吻合。齐墨取出复制件,正要插入,识别板突然自行亮起,投出一段全息影像——模糊的人影站在操作台前,手中拿着一枚与铁片几乎相同的金属片,正往自己耳后贴。
影像只有三秒,随即消失。
齐墨的手停在半空。
门缝里的红光忽然变暗,又亮起,频率与他呼吸同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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