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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8章 云昭 彼此彼此殿下（第2页）

**意识深处。**

不再是长宁殿的凤榻，不再是狴犴印记的挣扎。

沈云昭“站”在了一片绝对的虚无之中。脚下是缓慢旋转的、由无数痛苦哀嚎的残魂面孔构成的黑暗旋涡，散发着令人窒息的沉渊死寂。头顶，则是一片破碎的、散发着威严审判气息的金红色天穹，无数狴犴的虚影在其中若隐若现，发出无声的咆哮。

而她自身，则被无数条暗金色、冰冷滑腻的锁链死死缠绕、贯穿！锁链的另一端，深深扎入下方的痛苦旋涡。每一次旋涡的翻腾，都带来撕裂灵魂般的剧痛，抽取着她的生命与意志。

这里是她的意识囚笼！是沉渊意志与狴犴本源在她识海内激烈交锋、相互钳制所形成的精神炼狱！

就在这囚笼的中央，一点微弱的意识之火，正是沈云昭仅存的“自我”。

那点意识之火剧烈摇曳着，刚刚承受了强行反灌的沉渊意志碎片的冲击，又被狴犴本能的爆发所震荡。就在这摇曳濒临熄灭的刹那，被强行冲开的记忆闸门，带来了洪流般的碎片！

碎片一：冰冷的祭坛，暗无天日的地宫。一个玄衣墨发的身影背对着她，站在地宫深处翻腾的黑暗能量池畔。他缓缓转过身，露出一张年轻却漠然如万载玄冰的脸，深潭般的墨瞳毫无情绪地扫过被缚在祭柱上的幼小身影（她自己？）。他手中，悬浮着一枚散发着幽暗红光的…火纹玉佩！碎片中，玉佩的核心，似乎有一点极其细微的暗金在流转！

碎片二：混乱的战场，冲天的火光与黑气。还是那个玄衣身影，站在尸山血海之上。他脚下踩着一个身披残破皇袍、头戴碎裂帝冕的身影。那帝王面容扭曲，眼中充满了极致的恐惧与难以置信，死死盯着玄衣青年手中那枚染血的玉佩。玄衣青年缓缓抬起手，指尖缭绕着与玉佩同源的暗红湮灭之力，对准了帝王的眉心…碎片骤然崩碎，只留下帝王临死前那绝望的嘶吼：“逆…逆…”

碎片三：幽暗的书房。一盏孤灯。还是他！玄衣墨发，坐在阴影里。他面前跪着一个浑身笼罩在黑影中的人影，正在低声禀报：“…宫城布局…长宁殿…狴犴之目…沉渊节点…皆已探明…”玄衣青年指尖把玩着那枚熟悉的火纹玉佩，玉佩幽光映着他毫无波澜的墨瞳，只淡淡吐出一个字：“等。”

碎片四：……更多零碎的景象：陌生的、风格迥异于大夏的古老宫殿废墟；一些佩戴着奇异火焰纹章、对他恭敬跪拜的人影；他独自站在悬崖边，俯瞰着下方翻腾的云海，玉佩悬浮在他掌心，暗红光芒照亮他半边冰冷的脸颊，眼中是深不见底的…孤寂与谋划…

这些碎片如同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沈云昭仅存的意识之上！伴随着碎片涌来的，是潮水般的明悟与冰冷的确认！

玉佩！沉渊之力！前朝余孽！覆灭旧夏的…那把最隐秘、最致命的刀！

萧烬！

他不是什么来历不明的神秘强者！他是…前朝皇室最后的血脉！是那个被史书讳莫如深、被大夏倾国之力追杀数十年却依旧如同鬼魅般存在的…前朝皇子！昭明太子——萧烬！

所有之前的不解，所有的矛盾，在这一刻豁然贯通！

他为何能掌控湮灭之力？因为那本就是前朝皇室传承的禁忌力量！

他为何对沉渊地宫如此熟悉？因为前朝本就是沉渊力量最初的接触者甚至…合作者？！

他为何出现在这里？为何要“帮”她？因为宫城，因为长宁殿下的沉渊节点，因为狴犴之目…都是他复国棋盘上早已标注好的关键节点！她沈云昭，不过是他计划中一枚特殊的棋子！一枚能连接沉渊、又能被狴犴血脉钳制的…完美容器！

“呃啊——！”意识囚笼中，沈云昭那点微弱的意识之火爆发出无声的尖啸！那不是肉体的痛苦，而是认知被颠覆、被利用的极致愤怒与冰冷！缠绕着她的沉渊锁链被这源自灵魂的剧烈震荡冲击得哗啦作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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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意识剧烈波动、囚笼震荡的瞬间——

嗡！

一道身影，毫无征兆地出现在这意识囚笼的中央！就在沈云昭那点意识之火的正前方！

玄衣墨发，身姿孤峭，深潭般的墨瞳如同亘古不变的寒星。正是萧烬！不，确切地说，是他的一缕意志投影！他借助玉佩核心那缕被沈云昭意识触碰、又被反向拉拽的沉渊碎片作为桥梁，强行将一缕意志投影，降临到了沈云昭意识的最深处！降临到了这沉渊与狴犴交锋形成的囚笼之中！

他的意志投影凝实无比，散发着与本体无异的冰冷与压迫感，仿佛他本人亲临。那双墨瞳，穿透了意识囚笼中翻腾的黑暗与金红光芒，精准无比地锁定了沈云昭那点剧烈摇曳的意识之火。

他看到了她意识之火中翻腾的记忆碎片，看到了那因真相而爆发的愤怒与冰冷。他的脸上没有任何意外，只有一种洞悉一切的淡漠。薄唇微启，冰冷的声音直接在这意识囚笼中响起，每一个字都如同冰锥，敲打在沈云昭的灵魂之上：

“看来，沈姑娘不仅手段了得，记性…也不差。”

这声音，这姿态，这洞穿一切的漠然…彻底点燃了沈云昭意识中那团冰冷的火焰！

囚笼中央，那点微弱的意识之火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光芒！光芒并非温暖，而是带着一种被逼到绝境后的、玉石俱焚般的锐利与威严！周围的黑暗旋涡与金红天穹仿佛都被这骤然的爆发所震慑，出现了短暂的凝滞。

光芒汇聚、扭曲，渐渐勾勒出一个模糊却异常清晰的女子轮廓——正是沈云昭的意识投影！她不再是那点微弱的火苗，而是凝聚成了一个虚幻却带着不屈意志的身影。她抬起头，那双由意识之火凝聚的眼眸，穿透了意识囚笼的混乱，毫无畏惧地迎上了萧烬那深不可测的墨瞳。

她的眼神，冰冷、锐利，带着洞穿一切伪装的了然，更带着一种身处绝境却依旧不肯低头的、属于大夏昭明公主的骄傲与愤怒。

樱唇轻启，声音并非通过空气传播，而是直接在这意识空间内响起，清脆、冰冷，如同碎玉击冰，清晰地回荡在每一个角落，针锋相对地回应着萧烬那冰冷的评价：

“彼此彼此，殿下。”

“殿下”二字，咬得极重，如同两柄淬了寒冰的匕首，狠狠刺破了所有伪装的迷雾，直指萧烬那隐藏在最深处的、前朝皇子的真实身份！

***

**寒潭之畔。**

闭目凝神、意志投影侵入沈云昭识海的萧烬本体，那万年冰封的脸上，眉峰几不可察地…动了一下。

指尖悬浮的火纹玉佩，那幽邃的光芒骤然间如同被投入石子的湖面，剧烈地波动起来！核心处那缕被解析的暗金细丝疯狂扭动，仿佛感应到了意识投影另一端那石破天惊的称呼和其中蕴含的冰冷意志，变得极其不稳定！

“殿下”…她果然知道了！不仅知道了他前朝皇子的身份，更以“殿下”相称！这是毫不留情的点破，是赤裸裸的宣战！是在她自己的意识囚笼中，对他发起的、最直接的反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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