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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1章 沉船集市（第1页）
妮可紧跟在阴离身后，灰烬之眼扫过这几个人。没有强烈的敌意，只有深沉的麻木和生存的警惕。她紧绷的神经略微放松，但握着枪柄的手并未松开。
穿过狭窄的甬道，前方豁然开朗。这里似乎是货轮的一个大型水密舱，但舱壁被炸开了一个巨大的破洞，外面连接着另一艘半倾覆的油轮残骸，形成了一个相对隐秘的“天井”。浑浊的天光从上方歪斜的破口处漏下，照亮了舱底堆积如山的垃圾和废弃物——破碎的木箱、扭曲的金属框架、腐烂的缆绳……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油污和化学品的刺鼻气味。
这里似乎是沉船集市的“垃圾处理区”边缘。
阴离终于停下脚步，站在一堆锈蚀的集装箱旁。“暂时安全。”他的声音依旧平淡。
妮可松了口气，靠着一个冰冷的集装箱滑坐下来，疲惫感瞬间涌上。她掏出水囊，灌了几口浑浊的水，喉咙里的灼烧感稍减。她看向阴离，他的目光正落在外面的“天井”区域。
“我们要在这里躲多久？”妮可低声问，声音在空旷的舱室里带着回音。
“等天黑。”阴离简洁地回答，“沉船集市的夜晚，才是它真正‘活’过来的时候。也才是教廷的狗鼻子最难追踪的时候。”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妮可身上的燧发枪：“现在，熟悉你的武器。”
妮可连忙将枪取下，笨拙地检查着。燧发枪的结构在她灰白的视界中清晰呈现：弯曲的枪托、笔直的枪管、燧石击锤、药锅……每一个部件都带着磨损的痕迹和金属特有的“冷光”。她回忆着父亲庄园卫队训练时的零星记忆，尝试着模拟装填的动作——打开药锅盖，倒入（想象中的）引火药，塞入弹丸……
“手稳。”阴离的声音在一旁响起，没有温度，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指令性，“枪是你手臂的延伸。呼吸要稳，心跳要平。瞄准不是用眼，是用你的意志锁定目标。”
他不知何时走到她身侧，伸出手，按在了她握枪的手背上。妮可身体一僵。他的手冰冷刺骨，如同万年玄冰，那股寒意瞬间渗入她的皮肤，让她混乱的思绪和疲惫感仿佛都被冻结了片刻。
“想象前方的目标。”阴离指向舱室对面一根歪斜、悬挂着的锈蚀管道接口，“锁定它中心那个螺栓。”
在妮可的灰白视界中，那根管道接口瞬间被放大，中心那个锈迹斑斑的六角螺栓清晰地呈现在眼前，连边缘的毛刺都看得一清二楚。她努力屏住呼吸，按照阴离的提示，将全身的注意力都集中在那个小小的目标上。
“感受枪的重量，感受扳机的阻力。然后……”阴离的声音如同催眠，“……释放。”
妮可的手指下意识地微微用力，模拟扣动扳机。没有火药，没有巨响，但在她的精神世界里，那根锈蚀的螺栓仿佛被无形的力量击中，微微晃动了一下！一种奇异的“命中”感在心头一闪而逝。
“很好。”阴离收回手，那刺骨的寒意也随之消失。“记住这种感觉。真正的子弹射出时，只会更快，更直接。恐惧和犹豫，会让你死得比那个螺栓还快。”
妮可默默点头，回味着刚才的感觉。这并非简单的枪械训练，更像是一种精神意志的锤炼。在灰烬之眼的辅助下，她对目标的锁定能力远超常人，难点在于克服本能的恐惧和保持绝对的专注。
时间在寂静中流逝。天光透过破口渐渐黯淡，沉船集市的白昼喧嚣似乎被压缩到了远方，取而代之的是从钢铁废墟深处升腾起的、更加原始和混乱的声浪——尖锐的叫卖声、粗野的咒骂、劣质乐器的嘶鸣、还有隐隐约约的打斗声和惨叫声。各种混乱的能量波动在妮可的感知中也变得活跃起来，如同黑暗森林中亮起的无数萤火虫，或明或暗，充满了危险的气息。
阴离站起身，走到那巨大的破洞边缘，凝望着外面沉入黑暗的钢铁丛林。“该走了。”他转向妮可，“去弄点有用的东西。跟紧我，别掉队。在这里走丢，你的‘眼’也救不了你。”
他的语气比白天更加凝重。妮可迅速收拾好，将燧发枪牢牢握在手中，心脏再次因为紧张而加速跳动。她知道，沉船集市的真正考验，现在才开始。而她唯一能依仗的，除了这双新生的“灰烬之眼”，便是身边这个体内沉睡着神只只的、冰冷莫测的男人，以及手中这把冰冷的、即将可能染血的燧发枪。
阴离的身影如同融入夜色的幽灵，率先跃出破洞，落入了下方那片由钢铁、黑暗与喧嚣构成的、真正的深渊集市。妮可紧随其后，深吸一口带着铁锈和血腥味的冰冷空气，纵身跃入了沉船集市的沸腾黑夜。追猎与求生，在混乱的深渊腹地，即将展开更血腥的篇章。
沉船集市的夜，不是静谧的帷幕，而是喧嚣与污秽的狂潮。当阴离与妮可跃入这片由钢铁残骸构成的深渊丛林，声浪与恶臭如同粘稠的泥沼，瞬间将他们吞没。
妮可的“灰烬之视”瞬间被激活到极致。在她灰白的世界里，整个集市如同浸泡在骨灰里的默片，却比任何色彩都更加触目惊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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扭曲的动态：
人群：不再是模糊的影子，而是无数高速移动、肢体扭曲的灰白剪影。酒鬼踉跄的每一步，赌徒抽搐的手指，妓女撩动发丝的弧度，拾荒者翻捡垃圾的迅捷……所有动作都被分解、拉长，纤毫毕现。一个醉汉呕吐的秽物飞溅轨迹，在她眼中如同慢放的污秽瀑布。
环境：悬挂在歪斜桅杆上的破烂风灯（高亮白斑）剧烈摇晃，光影在锈蚀的船壳上投下如同痉挛鬼爪般的阴影（深灰与浅灰的交错）。远处“鲸尸天幕灯”投射的惨白光柱（最高亮斑）扫过，照亮空气中飞舞的尘埃、煤灰和……带血的唾沫星子，每一粒的轨迹都清晰可辨。悬挂的货物在风中摇摆的幅度，脚下腐朽木板细微的震颤，都被捕捉。
能量的洪流：
混乱之源：集市本身就是一个巨大的、沸腾的“混乱”能量池。无数代表生命（强弱不一的光斑）、代表酒精燃烧（短暂橘红线条）、代表劣质炼金装置（不稳定闪烁的光团）、代表情欲与暴力冲动（扭曲波动的暗红光晕）的能量混杂、碰撞、湮灭，形成一片浑浊不堪的灰色能量浓汤。这浓汤如同活物般翻滚，散发着令人作呕的粘稠感。
深渊印记：在这片混乱能量汤中，妮可清晰地“看”到一个个如同墨汁滴落的、更加深沉的“扭曲区域”。它们散布在集市的角落、某些人身上、甚至悬浮在空气里。那是深渊魔种的残留、被侵蚀的个体或物品散发的气息。它们缓慢搏动，如同活着的伤口，不断汲取周围的混乱壮大自身，散发出冰冷而贪婪的诱惑。其中一个靠近垃圾堆的“扭曲区域”尤为活跃，仿佛感应到了妮可体内的同源之物，向她传递来一丝微弱的、带着腐肉甜香的“呼唤”。妮可胃里一阵翻腾，体内那颗沉寂的魔种轻微地悸动了一下，她立刻强行压下，指甲深深掐入掌心。
武器寒光：金属武器的存在如同冰冷的标点。弯刀的刃口（锐利的金属冷光线）、燧发枪的枪管（细长的金属冷光柱）、甚至藏在靴筒里的匕首鞘（模糊的金属冷光团），都在她灰白视界中清晰地标注出来，如同黑暗中亮起的警示灯。
气味的炼狱：
复合冲击：腐烂海鲜的腥臊臊、排泄物的恶臭、劣质朗姆酒的刺鼻、廉价香水的甜腻、劣质烟草的焦糊、汗臭、血腥、铁锈、燃油燃烧的废气、化学品泄漏的酸气……无数种气味分子如同疯狂的军团，冲击着妮可被魔种强化过的嗅觉神经。每一种气味都带着强烈的存在感，在她脑海中形成对应的“气味图谱”。她能分辨出十米外一个水手刚吃过腌渍海蜇，能嗅到巷角暗处呕吐物里未消化的劣质酒精种类，甚至能闻到前方人群中某个家伙身上新鲜伤口的血腥味混合着廉价止血药膏的气味。这过载的信息几乎让她窒息。
追踪线索？
同时，她也敏锐地捕捉到一丝若有若无的、带着铁锈与火药味的“秩序刻痕”气息——教廷的追踪者？但这气息极其微弱，瞬间被集市本身的混乱恶臭淹没，如同滴入墨池的清水。
阴离如同一块在沸腾油锅里沉浮的寒冰，周身散发的冷意形成一种无形的屏障，让周围那些因妮可出现而投来的贪婪、审视甚至淫邪的目光（在她眼中是扭曲的恶意光斑）下意识地退避几分。他脚步未停，目标明确地朝着集市更深处——那艘半沉没的超级邮轮残骸方向移动。
妮可紧握燧发枪，枪柄的冰冷触感是她唯一的锚点。她强迫自己忽略体内魔种的悸动和外部“扭曲区域”的诱惑，将全部注意力集中在阴离的背影上——他体内那独一无二的“秩序之蓝”辉光，是她在这片灰色地狱中唯一的航标。她努力模仿阴离的步伐，利用灰烬之视提前规避脚下的陷阱（松动的钢板、隐藏的破洞）、迎面撞来的醉汉以及突然从阴影里伸出的试图扒窃的手（带着肮脏污渍的灰影）。
“新货！刚捞上来的‘海妖之泪’！看看这成色！附魔师加持过！”一个尖利的声音在嘈杂中刺出。一个瘦得像骷髅、眼眶深陷的男人（能量光斑微弱但充满狡诈的波动）从一个挂着破烂帆布的棚子里钻出来，手里举着一串由某种深海生物眼球制成的项链，每一颗“泪珠”在她视界中都散发着微弱的、不自然的幽蓝冷光——是低劣的附魔残留，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扭曲”气息，显然是次品甚至是陷阱。
“滚。”阴离甚至没看那人一眼，冰冷的字眼如同实质的寒气，让那瘦子脸上的谄媚瞬间冻结，如同被掐住脖子的鸡，讪讪地缩了回去。妮可注意到，那串项链上的幽蓝冷光在阴离经过时剧烈闪烁了一下，然后迅速黯淡，仿佛被某种力量压制。
他们穿过由几条沉船甲板强行拼接而成的“主干道”——“沉锚大街”。这里相对“繁华”，两旁是歪歪扭扭的店铺和地摊：贩卖锈蚀武器和可疑零件的铁匠铺（能量炉火是稳定橘红光团）；出售各种来源不明肉干和发霉面包的食铺（腐败甜腥气浓郁）；挂着褪色帘子的简易妓寮（能量波动混乱，混合着情欲与麻木的暗红光晕）；还有赌档（里面传出兴奋或绝望的嚎叫，能量场剧烈波动）。
妮可的灰烬之视让她如同行走在透明的蛛网中。她看到一个看似憨厚的鱼贩（能量光斑平稳），在给顾客称重时，小指极其隐蔽地勾了一下秤砣下的细线——极其细微的动作在她眼中如同慢镜头般清晰！她下意识地拉了拉阴离的衣角。阴离脚步微顿，冰冷的目光扫过鱼贩。那鱼贩浑身一僵，秤杆差点脱手，冷汗瞬间浸透后背，再不敢抬头。
就在这时，妮可的视界边缘猛地亮起几个快速接近的、带着强烈恶意和血腥气的炽亮灰白光团！目标明确地锁定了她和阴离！
“在那里！冰霜渎神者！还有那个魔女！”
“教廷的赏金是我们的了！”
“快！宰了他们！”
是血鲨的余孽！比货轮里那几个更强！他们显然在集市里布下了眼线！四条彪形大汉如同出闸的恶犬，手持砍刀和链枷（武器金属冷光刺眼），从两个方向猛扑过来，封死了狭窄的通道！周围的喧嚣瞬间被惊叫和推搡取代，人群如同受惊的鱼群向两旁溃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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