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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5章 积微斋的胖仙女摔盆图（第1页）

“案首请便！请便！若有需要，随时招呼小老儿！”老掌柜笑呵呵地应着，又回到了柜台后，继续擦拭他那堆宝贝。

李明点点头，熟门熟路地朝着上次发现徐静舟札记的那个偏僻角落的书架走去。张铁柱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高大的身躯在狭窄的书架间显得格外局促。他小心翼翼地挪动着步子，生怕自己一个转身就碰倒一排书，那样子活像一头误闯进瓷器店的黑熊，憨态可掬。

角落书架依旧落满灰尘。李明目标明确，不再寄望于守拙斋主，而是专注于搜寻那些可能对乡试、会试策论有所裨益的实用书籍。他修长的手指在泛黄的书脊上快速滑过，眼神专注而锐利。

很快，几本颇有价值的书被他挑了出来：

一本是前朝大儒陈廷敬的《经世策论辑要》，书中对历代经济、吏治、军事等重大政策的得失剖析鞭辟入里，见解深刻。

一本是《南直隶水利图说》，虽然年代稍远，但其中对江南水网、圩田、漕渠的记载极为详尽，配有大量精细的工笔地图。

还有一本薄薄的、纸张粗糙的手抄本《河工见闻录》，作者署名为“淮上老吏”，记录了许多治理河道、应对水患的实际经验和民间土法，语言质朴，却极具参考价值。

李明将这三本书摞在一起，抱在怀中。他没有立刻翻阅，只是目光扫过封面、扉页、目录，如同蜻蜓点水。然而，就在这短短几息的“扫视”之间，他那恐怖的“过目不忘”能力已然发动！书页上的文字、图形如同烙印般，瞬间清晰地刻印进他的脑海深处，分门别类，等待随时调用。

这种感觉奇妙无比。知识的溪流无声地汇入他脑海的汪洋，充实而满足。李明嘴角不自觉勾起一抹浅笑。

“明哥儿，你挑好了？”张铁柱见他抱着一摞书不动，只是眼神放空（在他眼里），忍不住瓮声瓮气地问，“都是啥宝贝？能让你考状元的？”

“是能助我理解世事的好书。”李明回过神，笑着掂了掂手中的书册，“走吧，去结账。”

“好嘞！”张铁柱如蒙大赦，赶紧侧着身子，在前面为李明开路。他庞大的身躯在狭窄的书架间艰难地转向，动作笨拙又小心翼翼。

就在他们即将走出这片角落书架区，靠近店铺中央稍显宽敞的位置时，意外发生了！

张铁柱光顾着看前面的路，没留意脚下。他的大脚板不偏不倚，正好绊在了一个半人高的、倚墙而立的青花瓷大画缸凸出的缸沿上！

“哎哟！”张铁柱惊呼一声，庞大的身躯顿时失去了平衡，如同被砍倒的大树般，踉跄着向前扑去！他本能地挥舞双手想要抓住什么稳住身形，结果慌乱中，一只蒲扇大手狠狠推在了那本就重心不稳的青花大画缸上！

“哐当——！！！”

一声惊天动地的巨响，瞬间打破了积微斋的宁静！

那沉重的青花瓷大画缸，应声而倒！狠狠地砸在坚硬的水磨青砖地面上！

万幸的是，这画缸似乎颇为厚实，并未当场碎裂，只是发出一声令人心悸的闷响，在地上骨碌碌滚了小半圈。

然而，缸里插着的、卷成轴的几十幅字画，可就没这么好运了！

如同天女散花一般，又如同被惊扰了巢穴的鸟群，长长短短的画卷、卷轴，在巨大的冲击力下，从缸口喷薄而出！噼里啪啦、稀里哗啦地滚落、弹跳、散开，瞬间铺满了小半间店铺的地面！

“哎哟我的老天爷！”柜台后的老掌柜被这声巨响吓得一哆嗦，手里的玉镇纸差点脱手飞出，失声惊叫起来，脸都白了，“我的画！我的画啊！”

张铁柱自己也摔了个结结实实的屁股墩儿，坐在地上，龇牙咧嘴，完全懵了。他看着眼前一片狼藉，滚得到处都是的卷轴，还有那兀自在地上打转的大缸，脑子嗡嗡作响，巨大的恐慌瞬间淹没了憨直的脸：“俺…俺不是故意的！俺…俺赔！掌柜的！俺赔！”

李明也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惊得眼皮一跳，赶紧放下手中的书，快步上前，一边去扶摔得七荤八素的张铁柱，一边连声道歉：“掌柜的！实在对不住！我这伴当鲁莽，绝非有意！摔坏了什么？我们照价赔偿！铁柱，快起来！”

老掌柜已经顾不上心疼他的玉镇纸了，连滚带爬地从柜台后冲了出来，看着满地狼藉的字画卷轴，心疼得直跺脚，嘴里不住念叨：“完了完了！这可如何是好！这里面可有不少好东西啊…我的《秋山访友图》…我的《兰亭序》摹本…”

他顾不得训斥张铁柱，立刻蹲下身，手忙脚乱地开始收拾，小心翼翼地将散开的画卷重新卷起，检查有无破损。动作又急又慌。

李明也赶紧蹲下帮忙收拾。张铁柱揉着摔疼的屁股，一脸闯了大祸的懊丧，也笨手笨脚地跟着收拾。

地上散落的画卷五花八门，有山水，有人物，有花鸟，有书法。李明动作麻利，目光快速扫过，一边卷起，一边也下意识地辨识着上面的题跋落款。大多是些不甚出名的画师或文人雅士的应酬之作。

就在他捡起一幅滚到墙角的、尺幅不大的青绿山水小品，准备将其卷起时，目光不经意间扫过画卷右上角那寥寥几行清隽的行书题跋。

他的动作，骤然僵住！

如同被一道无形的闪电击中！

题跋的内容是几句写景抒怀的闲适小诗，意境清幽，文辞雅致，并无特别。

真正让李明瞳孔骤缩、呼吸瞬间停滞的，是那题跋末尾，一方小小的、朱砂钤盖的阴文印章！

印文只有四个字，线条古朴，刀法内敛，却带着一股超然物外的气韵：

守拙斋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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