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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2章 案首水分论（第1页）

那油头公子哥被吼得一哆嗦，看清是个五大三粗、穿着粗布短褂的莽汉，胆气又壮了，梗着脖子：“哪来的莽夫！敢在这里撒野！爷说错了吗？那李明…”

“你再敢污蔑俺家明哥儿一个字试试！”张铁柱一个箭步冲过去，蒲扇大的手带着风，一把揪住了那公子哥的绸衫前襟，像拎小鸡仔似的把他提溜了起来！那公子哥双脚离地，吓得脸都白了，嘴里兀自强硬：“你…你干什么！快放开！你知道我爹是谁吗？！”

“俺管你爹是天王老子！”张铁柱怒目圆睁，唾沫星子喷了对方一脸，“俺家明哥儿的学问，是起五更爬半夜，一个字一个字熬出来的！是县太爷（指李父）拿着戒尺盯着，是夫人熬着参汤陪着，是俺张铁柱亲眼看着，一盏油灯熬到天亮的！你说他靠关系？你说他请人代笔？俺呸！你这种只会背后嚼蛆的腌臜货色，给俺家明哥儿提鞋都不配！再让俺听见你喷粪，信不信俺大耳刮子抽得你满地找牙，让你亲爹都认不出你！”

张铁柱人高马大，怒发冲冠，气势骇人。那公子哥被他拎在半空，衣领勒得直翻白眼，周围的同伴吓得连连后退，书铺掌柜的赶紧上来劝架：“好汉息怒！息怒啊！小店小本经营，经不起折腾啊！”

“哼！”张铁柱像丢破麻袋一样把那公子哥往地上一掼，指着地上吓得瑟瑟发抖的几人，“都给俺听好了！俺家明哥儿是文曲星下凡！是真才实学！谁再敢背后泼脏水，俺张铁柱认得他，俺这双拳头可不认得！”说完，捡起柜台上的书，丢下几枚铜钱，气呼呼地走了。

留下书铺里一片死寂。那油头公子哥瘫在地上，又羞又怕，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周围人看向他的眼神，充满了鄙夷和幸灾乐祸。经张铁柱这么一闹，“李明靠关系”的谣言虽然未必能完全平息，但至少在明面上，敢公开嚼舌根的人，得先掂量掂量自己能不能扛住那莽汉的拳头了。

张铁柱气鼓鼓地回到听雨轩，把书往李明桌上一放，瓮声瓮气地把书铺的事说了一遍。

李明听完，眉头微蹙，但并没有太多意外。树欲静而风不止。他这小三元的名头太响，家世又骤然提升，必然招致嫉妒和攻讦。张铁柱虽然鲁莽，但歪打正着，用最直接的方式暂时压下了明面上的流言。

“铁柱，做得对，但下次莫要动手，免得授人以柄。”李明拍了拍张铁柱的胳膊，“清者自清，院试在即，用文章说话便是。”

“俺知道！就是气不过！那帮孙子太不是东西了！”张铁柱犹自愤愤不平。

李明笑笑，不再多言，继续低头看书。然而，树欲静，风却不止。暗处的敌人，显然不会因为一个莽汉的拳头就偃旗息鼓。

第二天，当李明和张铁柱像往常一样来到听雨轩时，却发现他们常坐的那个临窗雅座，竟然被人占了！占座的是一伙衣着光鲜、神态倨傲的陌生书生，正高谈阔论，声音极大。

掌柜的一脸为难地迎上来：“李案首，实在对不住！这几位公子说是…说是府学陈教授的内侄，非要坐这个位置…您看…”

李明扫了一眼那伙人，心中了然。陈教授？他记得此人，在府学里似乎对他这个小三元并不太感冒。这“内侄”占座，只怕不是巧合。他不想在这种小事上纠缠，摆摆手：“无妨，掌柜的，给我们换张桌子便是。”

然而，换的桌子在角落里，光线昏暗，离那伙高谈阔论的书生又近。那几人仿佛故意一般，声音越来越大，话题更是刻意往科举舞弊、官员徇私上引，指桑骂槐，含沙射影。

“诸位可知，这科场之上，光有真才实学还不行，关键得有门路！门路通了，黑的也能说成白的！”

“是啊是啊，我听说前朝就有个神童，才十三岁就中了举，结果呢？是主考官收了他爹三千两雪花银！”

“啧啧，世风日下，人心不古啊！如今这世道，没个当官的爹，想出头？难喽！”

张铁柱听得额角青筋直跳，拳头捏得咯咯响。李明却面沉如水，仿佛没听见，只是专注地看着手中的书卷，只是翻书的速度，似乎比平时慢了一些。

接下来的几天，麻烦接踵而至。

客栈里，隔壁房间住进了一对“恩爱”的夫妻，一到半夜就开始“探讨人生”，声音之大，足以让隔壁老王都自愧不如。张铁柱几次想冲过去砸门，都被李明按住了。

温书时，窗外总有不识趣的货郎，敲着破锣，拖着长音吆喝些莫名其妙的玩意儿，一吆喝就是半个时辰。

甚至连他常去吃饭的小饭馆，点的菜都会莫名其妙地多放盐或者少放盐，让人难以下咽。

这些手段，上不得台面，却像苍蝇一样嗡嗡作响，扰人心神，目的就是让李明无法安心备考。

“明哥儿！这肯定是有人故意使坏！俺去找他们算账！”张铁柱气得眼睛发红。

“铁柱，坐下。”李明放下书，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眼神却异常冷静，“这种下三滥的手段，就是逼你动怒，乱了方寸。他们越是这样，我们越要沉住气。院试在即，文章才是我们的刀枪。把精力浪费在跟苍蝇较劲上，才是真的输了。”

他看向一直默默侍立在角落的老管家忠叔：“忠叔，您怎么看？”

忠叔须发皆白，但眼神依旧锐利如鹰。他微微躬身，声音低沉：“少爷所言极是。老奴观察了几日，这客栈新来的伙计阿旺，行迹有些可疑。昨日老奴见他在少爷房门外鬼鬼祟祟，似乎在听墙角。今早他去倒夜香，有个穿绸衫的人在巷口跟他嘀咕了几句，还塞给他一个小包。”

李明眼神一凝：“哦？可知那绸衫人是谁？”

“老奴眼拙，未曾看清面目，但看身形步态，不似读书人，倒像个…泼皮混混。”忠叔顿了顿，又道，“老奴已暗中留意阿旺，少爷放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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