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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3章 五元及第（第1页）
然后，那寒门士子用尽全身的力气，猛地蹦了起来！声音因为极度的震惊和狂喜而劈叉、变形，如同被掐住脖子的公鸡，却又带着一股穿透云霄的、足以撕裂耳膜的尖利：
“中……中了！中了——！李……李明！会元！头名会元！五……五元及第！五魁首啊——！！！”
这一嗓子，不啻于在沸腾的油锅里泼进一瓢冰水！
“轰——！！！”
短暂的死寂之后，是比之前更加狂暴十倍、百倍的声浪轰然爆发！如同海啸般席卷了整个广场！
“谁？李明？！那个‘烤羊解元’李明？！”
“五元及第？！我的老天爷！本朝开国以来头一遭吧？！”
“在哪里？头名在哪里？！”
“天啊！真是李明！玄字柒拾叁号！籍贯都对得上！”
“五魁首！五魁首降世了！”
所有的目光，如同无数道炽热的探照灯，瞬间聚焦在刚刚在张铁柱拼死护卫下、终于挤到榜单前的李明身上！那目光里充满了难以置信、狂热、敬畏、嫉妒……如同实质的火焰，几乎要将他点燃！
张铁柱也傻了，仰着脖子，张着大嘴，呆呆地看着榜单最顶上那金光闪闪的名字，又僵硬地转过头，看着身边同样有些发懵的李明，突然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带着哭腔的狂吼：
“少爷！中了！头名！五魁首！俺的娘咧！五魁首啊——！！！”他猛地一把抱住李明，像抱着个稀世珍宝，又哭又笑，巨大的力道勒得李明差点背过气去。
李朗和王氏呆立在原地，仿佛被施了定身咒。李朗的嘴唇哆嗦着，老泪纵横，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王氏更是“哇”的一声哭了出来，不是悲伤，而是积压了太久太久的担忧、期盼和狂喜瞬间决堤！她死死抓住丈夫的胳膊，身体软软地往下滑，嘴里反复念叨着：“中了……我儿中了……魁首……菩萨保佑啊……”
戴着帷帽的李芸，此刻也忘了仪态，猛地掀开面纱，露出一张激动得通红、泪光闪闪的绝美小脸，望着哥哥的背影，眼中充满了无与伦比的骄傲和喜悦。
人潮更加疯狂地向李明所在的位置涌来！祝贺声、询问声、惊叹声如同巨浪般将他包围。在这一片足以掀翻天地的喧嚣与狂热中，李明缓缓抬起头，望向那高悬榜首、墨迹淋漓的“李明”二字，阳光刺眼，他微微眯起了眼睛。
狂喜如同电流般窜过四肢百骸，但李承宗的告诫、誊录房的鬼影、还有那未知的殿试……种种思绪瞬间又涌上心头，让那初绽的笑容里，带上了一丝不易察觉的沉重。五魁首的荣光，是通天梯，还是……更险峻的悬崖？朱雀门前的声浪，直冲云霄，而更深处漩涡的引力，已悄然增强。
“五元及第！李会元连中五魁首！”
“百年不遇！国朝祥瑞！烤羊解元化身文魁星！”
“静观居在哪？快！备礼！备厚礼！”
李明“五元及第”的消息，如同平地一声惊雷，又如同燎原的野火，在放榜当日便以不可思议的速度席卷了整个京城！
从达官显贵云集的朱门深巷，到贩夫走卒聚集的市井坊间，从茶楼酒肆的说书先生唾沫横飞，到青楼楚馆的伶人即兴编唱小曲，“李明”和“五魁首”这两个词，成了所有人挂在嘴边、反复咀嚼的惊叹。其轰动效应，甚至盖过了不久前太子私印的风波，真正成了街知巷闻、妇孺皆谈的绝对焦点！
静观居那原本清幽雅致的门庭，彻底变成了闹市。从放榜的第二天清晨开始，门槛几乎被络绎不绝的车马人流踏破！贺客盈门，摩肩接踵。
最先涌来的是国子监的同窗和师长。祭酒大人亲自带着几位博士登门，满脸红光，捻着胡须，对着李朗和王氏就是一顿猛夸，直把李明夸成了文曲星下凡，国子监百年育才的丰碑。那些平日里或亲近、或疏远、或明里暗里嘲讽过李明的监生们，此刻全都换上了最灿烂的笑容，嘴里抹了蜜一般，贺喜之词滔滔不绝。
紧接着，是京城各衙门的低阶官员、与李承宗有旧或想攀附的故交、乃至一些闻风而动的清流名士……贺礼堆满了前院的厢房，从名贵的文房四宝、古籍字画，到绫罗绸缎、金银玉器，琳琅满目，几乎要溢出来。负责登记礼单和接待的管家忠叔，忙得脚不沾地，嗓子都哑了，那张常年没什么表情的脸上，此刻也带着一种与有荣焉的疲惫笑意。
李承宗站在前厅的回廊下，看着院子里如同集市般热闹的景象，脸上是难得的、发自内心的欣慰笑容。他捻着几根稀疏的胡须，眼中闪烁着复杂的光芒。这孩子的成就，远超他的预期。但欣慰之余，那眼底深处的一抹凝重却挥之不去。树大招风，五魁首的荣耀，是把双刃剑。
内室里，王氏已经不知道是第几次抹眼泪了。
她拉着李芸的手，看着外面喧闹的人影，又看看端坐在一旁、被一群贵妇小姐们围着说话的儿子，眼泪止不住地流，嘴角却高高扬起：“芸儿，你看见了吗？你哥哥……你哥哥他……娘这不是在做梦吧？”
李芸紧紧回握着母亲的手，帷帽早已摘下，露出明媚娇艳的脸庞，她骄傲地笑着，用力点头：“娘，是真的！哥哥是五魁首！是咱们家，不，是咱们整个县、整个府的荣耀！”她看向被众人簇拥的李明，眼中充满了崇拜。
而风暴中心的李明，此刻正端坐在花厅主位。他身上依旧是一件半旧的青衫，在一屋子华服宾客中显得格格不入，却又如同喧嚣浊流中的一泓清泉。
面对潮水般涌来的赞誉、恭维、甚至露骨的奉承，他脸上始终保持着一种近乎淡漠的平静。嘴角挂着得体的、浅浅的微笑，眼神清澈，既不显得过分谦卑，也毫无倨傲之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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