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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28章 宫廷暗流（第1页）

紫禁城的红墙在暮色中泛着诡异的暗紫色，檐角蹲兽的轮廓被夕阳拉长，宛如蛰伏的巨兽。晚风掠过琉璃瓦时发出呜咽般的声响，卷起几片枯黄的银杏叶，贴着坤宁宫后殿斑驳的朱漆廊柱打转。几个宫女蜷缩在廊下阴影里，靛青色的粗布裙摆被露水洇湿，发髻上廉价的绢花随着动作轻轻颤动，在月光下投出细碎的影子。

“你们听说了吗？”圆脸宫女翠儿攥着帕子，警惕地瞥向不远处值夜的侍卫，喉间滚动着紧张的吞咽声，“昨儿卯时三刻，御花园扫落叶的小顺子亲眼瞧见，林璃公主从养心殿侧门出来时......”她突然压低声音，刻意停顿制造悬念，“鬓发散得不成样子，月白襦裙的系带都歪到腰际！”

“作孽哟！”梳着双螺髻的春桃猛地捂住嘴，指尖缝隙里溢出的惊叹裹着难以抑制的兴奋，“怪不得她敢在朝堂上替洋务派说话，原来早攀上了龙床！前儿个我还给她送绣品，那眼神傲得哟，敢情是把自个儿当西宫娘娘了！”

“住口！”掌事宫女银蝶突然扇了春桃一记耳光，声音在寂静的廊下格外刺耳。她望着远处若隐若现的宫灯，苍白的脸上浮起病态的红晕：“这话传到敬事房耳朵里，咱们都得去慎刑司吃夹棍！”指尖无意识摩挲着腕间褪色的红绳，声音愈发颤抖，“再说公主整日摆弄那些会说话的匣子、能留影的铁疙瘩，分明是被洋鬼子的邪术迷了心窍，老祖宗传下来的三从四德，她哪样守了？”

风卷着廊下的议论声，顺着排水的螭首缝隙钻进宫墙深处。从浣衣局到钟粹宫，从御膳房到景仁宫，关于林璃的流言像春日柳絮般疯长。有人说她与洋人私通，有人说她妄图惑乱圣心，更有人煞有介事地描绘她在养心殿侍寝的场景，每经一人之口，便添三分香艳与恶毒。

消息很快传到了林璃的耳中。此时她正坐在书房里，手中捧着一本西洋的《天体运行论》，案头还摊着未完成的女学课程设计图。当贴身侍女含泪将谣言告知她时，林璃握着毛笔的手微微一顿，墨汁在宣纸上晕开，像一朵黑色的花。

“荒谬！”林璃放下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但很快又恢复了平静。她深知，在这暗流涌动的后宫，越是着急辩驳，越会显得心虚。这些谣言，显然是有人故意为之，想借此破坏她在朝堂和民间的声誉。

沉思片刻后，林璃决定主动出击。第二日清晨，她身着一身素色旗装，头戴简单的东珠发簪，不着丝毫艳丽之色，却难掩身上清冷高贵的气质，向养心殿走去。

养心殿西暖阁内，铜鎏金自鸣钟发出细碎的滴答声。雍正帝将朱批的《直隶总督奏报水利疏》推至案边，烛火在他眼下投出青黑阴影，案头堆积的密折已垒得半人高。林璃踩着满地奏折躬身而入，月白织金襦裙掠过青砖，发间银步摇随着动作轻晃，在寂静的殿内撞出细微声响。

"陛下，近日后宫谣言四起，皆说臣女妖言惑众，甚至编造出一些不堪入耳的话语。"林璃跪坐在蒲团上，膝头压着厚厚一沓状纸，"前日敬事房嬷嬷竟说臣女能以西洋镜窥探天机，昨日延禧宫的小宫女更传出宁嘉格格通妖术的荒谬言论。臣女恳请陛下恩准，由臣女主持后宫女学。一来可教授后宫女子科学知识，破除她们心中的愚昧；二来也可堵住那些悠悠之口。"

雍正帝转动着拇指上的翠玉扳指，案头新换的龙涎香混着朱砂气息萦绕殿内："宁嘉，你可知这后宫之事错综复杂，远比朝堂更难应付？你若主持女学，定会触动许多人的利益。"窗外忽然传来夜枭啼鸣，惊得檐角铜铃叮咚作响，惊破殿内凝滞的空气。

林璃挺直脊背，素白指尖掐进掌心："陛下，臣女明白其中艰难。但臣女不怕。如今大清正处于变革之际，女子也不应再被困于深闺之中，只知三从四德。"她从袖中取出一本烫金《几何原本》，扉页还带着油墨清香，"就像徐光启大人翻译的这本算学典籍，若后宫女子能懂得勾股之妙，便能自行计算田亩赋税。让她们学习科学知识，了解外面的世界，对大清的未来也有益处。至于那些谣言，臣女相信，真相大白之日，便是谣言消散之时。"

殿内烛芯"噼啪"爆开火星，雍正帝起身走到紫檀架前，取下那幅《耕织图》凝视良久。画中农妇纺车旁的孩童，与眼前这个胆敢在后宫掀起波澜的女子身影渐渐重叠。他转身时，金丝绣龙的袍角扫过波斯地毯："好，朕准了。"朱批用印的动作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但你须每月呈交女学课业，若有差池..."

得到旨意后，林璃立刻着手筹备后宫女学。她亲自挑选授课的女官，不仅有精通诗词歌赋的才女，更有从武备学堂选拔出来的、掌握科学知识的女子。在武英殿整理教案时，她意外发现先帝康熙留存的天文仪器图纸，当即命工部依样打造浑天仪模型。同时，她还从神机营中挑选了一批武艺高强的女官，担任女学的侍卫——那些腰悬倭刀的女子，刀柄上的鎏金螭纹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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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宫女学设在长春宫。开学那日，阳光穿透雕花窗棂，将"德洽六宫"的匾额染成琥珀色。林璃站在宫门前，身后十二扇紫檀屏风上，西洋画师郎世宁新绘的《百骏图》栩栩如生。前来学习的后宫女子鱼贯而入，嫔妃们戴着珍珠流苏的旗头相互碰撞，发出细碎声响；王府送来的小姐攥着鹅黄帕子，指尖绣着的并蒂莲已被汗水洇开；就连寻常宫女，也偷偷将藏在袖中的《天工开物》露了个边角。她们的脸上，带着好奇，也带着一丝不安，却不知这场女学风波，将在紫禁城深处掀起怎样的惊涛骇浪。

“诸位姐妹，”林璃微笑着说道，“从今日起，这里便是我们学习的地方。在这里，没有高低贵贱之分，大家都是求知的学子。我们将学习天文、地理、算术、医学等知识，了解这个广阔的世界。”

台下众人窃窃私语，有人露出期待的神色，也有人满脸不屑。林璃不以为意，领着众人走进教室。教室宽敞明亮，摆放着整齐的桌椅，墙上挂着大幅的世界地图和人体解剖图。

第一堂课，林璃亲自授课。她站在讲台上，指着墙上的世界地图说道：“姐妹们，你们可知这天下有多大？除了我们大清，还有许多其他的国家。他们有着不同的文化、不同的科技。就拿这地球来说，我们一直以为天圆地方，可实际上，地球是一个球体，它不仅在自转，还在围绕太阳公转……”

下面的女子们听得目瞪口呆，许多人从未听过如此“离经叛道”的言论。一位贵妃皱着眉头打断道：“公主殿下，你这说的都是些什么胡话？这与老祖宗传下来的学问相悖，莫不是真如传言所说，在妖言惑众？”

林璃不慌不忙，让人取来一个地球仪，现场演示地球的运转。“娘娘请看，”她一边转动地球仪，一边解释，“这昼夜交替，四季变化，皆是因为地球的运动。这些知识，并非胡话，而是经过西方学者多年研究得出的结论。我们学习这些，不是要否定祖宗之学，而是要开阔眼界，增长见识。”

随着课程的推进，越来越多的后宫女子被这些新奇的知识所吸引。她们开始认真听讲，积极提问，对林璃的态度也从最初的怀疑、排斥，逐渐转变为敬佩。

而那些神机营的女官侍卫，身着统一的劲装，手持新式火器，身姿挺拔地站在长春宫内外。她们冷峻的眼神，精湛的武艺，让那些心怀不轨、想要捣乱的人望而却步。

然而，林璃知道，这些还不足以彻底消除谣言。她暗中安排绿萝卫调查谣言的源头。很快，消息传来，谣言竟是从齐妃宫中传出。齐妃，一直对林璃在朝堂上的影响力心怀嫉妒，再加上背后有人唆使，便借机在后宫散布谣言，企图打压林璃。

晨光透过雕花窗棂洒进女学课堂，林璃手持绢布绘制的人体经络图，指尖划过胸口檀中穴位置："诸位姐姐可知，此处遭外力撞击时，需立即按压天突穴与膻中穴配合施救。"她忽而转头，目光恰好与坐在末排的齐妃相撞，对方手中茶盏正微微发颤。

竹帘外蝉鸣渐起，林璃解下腰间素色绸带，示意宫女伸出手臂："若遇刀伤，需先以盐水冲洗创口，再如此..."绸带在她指尖翻飞如蝶，三两下便将伤口裹得严丝合缝。忽听得齐妃座下传来茶盏坠地的脆响，琥珀色茶汤在青砖上蜿蜒，宛如一道血色裂痕。

"娘娘可是受惊了？"林璃亲手递上帕子，鬓边珍珠步摇随着动作轻晃，"臣女听闻三阿哥坠马那日，太医院因当值太医告假，耽误了半个时辰..."尾音未落，齐妃已猛地攥住她手腕，护甲深深掐进皮肉："你到底想说什么？！"

林璃却笑得温婉，腕间银镯与齐妃金护甲相碰，发出清泠声响："不过是些急救之法罢了。若那日有宫女略通医理，三阿哥也不必受七日高烧之苦。"她不着痕迹抽回手，从案头取出新制的止血散，"这是臣女新配的方子，娘娘若不嫌弃..."

齐妃踉跄着后退半步，绣着并蒂莲的裙裾扫过满地碎瓷。回宫路上，她摸着怀中三阿哥幼时所绣的香囊，耳畔不断回响林璃那句"关键时刻救人一命"。当夜，永和宫便传出话来，称近日风寒不适，不再过问后宫诸事。

此后女学讲堂日日爆满，连御书房值夜的太监都私下议论，说是有三品大员家眷，竟托了内务府总管，只为求一张旁听的竹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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