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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94章 内力与机械的协奏（第1页）

墨家“天工坊”营帐内，空气灼热而浑浊。巨大的青铜机关兽“搬山力士”如同瘫痪的巨神，半跪在中央，庞大的身躯覆盖着油污和冷却液蒸发后留下的白色盐渍。几名墨家弟子围在它粗壮的腿部关节处，汗流浃背，正用沉重的工具拆卸着扭曲变形的传动连杆，金属摩擦声刺耳欲聋。

“小心！三号缓冲簧片过热变形了！别硬撬！”

“不行！七号能量回路过载烧断了！这截‘导元铜’全废了！”

“见鬼！王师兄的内力太霸道了！‘搬山力士’的‘融元核心’根本扛不住这种爆发式的冲击！”

抱怨和咒骂声此起彼伏。就在刚才的“机关演武”环节，代表墨家出战、操控这尊“搬山力士”的内家高手王师兄，为了对抗少林“罗汉堂”一位高僧操控的、力大无穷的“金刚杵”机关人，强行将丹田内力催谷到极致，灌注于机关兽的“融元核心”，意图爆发出超越极限的巨力。

结果，核心短暂爆发的力量确实惊人，硬生生磕飞了“金刚杵”的巨锤。但代价是惨重的——“搬山力士”腿部三处主传动结构扭曲崩裂，能量回路多处过载熔毁，负责缓冲内力冲击的“柔水玉”簧片更是直接碎裂成渣！这台凝聚了墨家数月心血的杰作，直接宣告报废。

王师兄脸色苍白，盘坐在一旁调息，显然内力消耗巨大，甚至受了些反噬内伤。他看向瘫痪的机关兽，眼神中充满了懊恼和不解。

“唉…又失败了。”一位年长的墨家弟子颓然坐倒在地，看着满地狼藉的零件，“武者内力刚猛霸道，爆发力是强，但波动太大，难以驯服！强行灌注到‘融元核心’，就像把野马套进拉磨的辕子里，稍有不慎就车毁马亡！还是得靠稳定的元晶驱动…”

“可是元晶驱动笨重缓慢，能量转化率也低！对上内力驱动的灵活机巧，先天就吃亏啊！”另一个弟子反驳道，语气充满不甘。

营帐角落里，李维靠着一堆半成品的青铜构件坐着，默默擦拭着那把乌沉的“星纹钢”短刀。苏清雪依旧在沉睡，颈间的银白晶体在墨家能量场的温养下，光芒似乎比昨日更稳定了一丝。他听着墨家弟子的争论，目光扫过“搬山力士”断裂处露出的、扭曲如同麻花般的青铜构件，心中若有所思。内力与机械的冲突…在这个世界似乎是个无解的难题？

就在这时，一直蹲在“搬山力士”巨大胸腔核心舱旁的墨衡猛地站了起来！

她的小脸上沾满了油污和汗水，辫子也有些散乱，但那双大眼睛却亮得惊人，如同在黑暗中点燃了两簇火焰！她几步冲到还在争论的弟子面前，声音因为激动而带着一丝颤抖：

“错了！全都错了！”

所有人都被她突如其来的爆发吓了一跳，愕然地看着她。

墨衡指着瘫痪的“搬山力士”，又指了指自己，最后指向角落里安静放置的、覆盖着厚布的那条机械臂（厚布下，幽蓝的光晕极其微弱地流转着），语速快得像连珠炮：

“我们一直把武者的内力当成什么了？！当成元晶一样的死物能量源？当成烧锅炉的柴火？！大错特错！内力是什么？是气血搬运！是生命律动！是武者意念与天地元气共鸣的产物！它是活的！是波动的！是有呼吸和脉搏的！”

她冲到核心舱旁，指着那些烧断的导元铜线路和碎裂的柔水玉簧片：“看看！看看这些惨状！我们想用这些死板的、僵化的回路和缓冲结构，去强行容纳、转化、约束一股‘活’的、充满生命律动的力量！就像用铁笼子去装奔涌的江河！不崩才怪！”

“那…那怎么办？”一个弟子下意识地问。

“怎么办？”墨衡的眼睛亮得吓人，她猛地一挥手，仿佛要劈开眼前的迷雾，“让它活起来！让机关也‘活’起来！让机械拥有‘脉搏’！去呼应内力的波动！去引导它，而不是约束它！去共振！去协奏！”

“共振？协奏？”王师兄也睁开了眼睛，眼中充满了困惑和一丝被点亮的微光。

“对！协奏！”墨衡兴奋地原地转了个圈，像只找到宝藏的小松鼠，“就像…就像苏姐姐那条手臂！”她指向角落，“那金属是‘活’的！它能感知！能共鸣！能自我修复！它和李大哥，和苏姐姐，甚至和那位叶姐姐残留的意念，都在进行着某种…我们无法理解的‘协奏’！那是最高明的‘机关’！不！那已经超越了机关！那是生命的延伸！是意志的载体！”

她的话如同惊雷，在营帐内炸响！所有人都愣住了，包括李维！他看向那条被厚布覆盖的机械臂，心中掀起惊涛骇浪。墨衡的洞察…触及了核心！

“可是…那种金属…”王师兄艰难地开口，“我们造不出来啊…”

“造不出来，难道就不能学吗？！”墨衡大声反驳，她几步冲到营帐角落一张堆满图纸和工具的木桌前，一把将上面的杂物扫开，抓起炭笔和一张巨大的、空白的硬皮纸，伏案疾书！笔尖划过纸张，发出沙沙的声响，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专注！

“我们不需要完全复制那种金属！我们需要的是理解它的‘道’！理解那种‘共鸣’与‘引导’的原理！”她一边画，一边飞快地解释，炭笔勾勒出流畅而充满生命力的线条。

“看！取消笨重的‘融元核心’！把能量转化的节点分散！遍布整个传动结构！用‘导元铜’编织成‘经络网络’！不！不是经络！是‘弦’！是无数根可以传递能量波动、自身也能产生微弱共鸣的‘弦’！”

她的炭笔在纸上勾勒出密密麻麻、如同神经网络般的细密回路，覆盖了整头想象中的机关兽骨架。

“这里！这里！还有这里！”她用力点在几个关键的关节和动力节点，“设置‘共鸣腔’！用‘柔水玉’和‘共鸣石’嵌套！武者将内力注入‘弦网’，引发基础的能量流，然后…意念！用武者的意念去‘拨动’这些‘弦’！去激发‘共鸣腔’的固有频率！让整个机关兽的‘能量脉搏’与武者的‘内力呼吸’同步！形成共振！”

她画出的“共鸣腔”结构精巧复杂，如同一个个微缩的乐器共鸣箱。

“当武者的内力如同潮汐般奔涌，共鸣腔被强力激发，发出最强的‘共振波’，推动机关兽爆发出山崩海啸般的力量！当内力如溪流般平缓，共鸣腔发出柔和稳定的‘协奏’，提供持久而精准的动力！甚至…”她眼中闪烁着疯狂的光芒，“当武者心念急转，内力属性瞬间变化，比如由刚猛转为阴柔…共鸣腔也能瞬间调整频率，与之呼应！真正做到如臂使指！”

她笔下，一头全新的、线条流畅而充满力量感的机关兽轮廓逐渐成型。它不再是僵硬的青铜巨兽，更像一头蛰伏的、由能量脉络编织而成的金属生命！关节处预留的“共鸣腔”位置，如同镶嵌的宝石。

“这…这可能吗？”王师兄的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颤抖，他被这个大胆到近乎疯狂的想法彻底震撼了。

“为什么不可能？！”墨衡猛地抬头，小脸上满是汗水，眼中却燃烧着不容置疑的信念，“内力有波动，机械为何不能有波动？内力有频率，机械为何不能有频率？只要找到那个契合点！只要让它们学会‘对话’！就能奏响最完美的‘协奏曲’！”

她丢下炭笔，几步冲到李维面前，大眼睛灼灼地盯着他：“李大哥！我需要材料！需要验证！需要那块星纹钢！不！不需要整块！只需要一点点！一点点边角料！它蕴含的星辰之力，对能量有天然的亲和与稳定作用！是打造‘共鸣腔’核心导振器的最佳材料！有了它，我的‘弦网共振’理论就能初步验证！”

她的目光又投向角落里苏清雪那条被厚布覆盖的机械臂，带着无比的渴求：“还有…还有苏姐姐那条手臂…李大哥！求你了！再让我研究一会儿！就一会儿！我需要感受那种‘活’的共鸣！那是最好的老师！”

李维看着眼前这个如同燃烧着的小太阳般的少女，看着她笔下那张充满颠覆性力量的图纸，再低头看看手中这把由星纹钢打造的、坚固而内敛的短刀。星纹钢…共鸣腔…弦网共振…内力与机械的协奏…

一种前所未有的可能性，如同破晓的曙光，穿透了压在心头的阴霾。

“好。”李维的声音低沉而有力。他将短刀放在桌上，又走到苏清雪床边，轻轻掀开厚布一角，露出那条流淌着微弱幽蓝光晕的机械臂。“材料，给你。时间，不多。”

“足够了！”墨衡欢呼一声，如同获得了稀世珍宝。她小心翼翼地捧起那把星纹钢短刀，又如同朝圣般靠近那条机械臂，大眼睛里充满了虔诚和狂热的求知欲。“等着吧！墨衡出品，必属精品！这次‘天罡擂’，我要让所有人都见识见识，什么叫真正的‘机关术’！”

***

接下来的两天，墨家“天工坊”营帐彻底变成了一个不眠不休的战场。锤打声、锉磨声、能量晶石激活的嗡鸣声、以及墨衡时而兴奋尖叫时而懊恼咒骂的声音混杂在一起，日夜不息。

墨衡几乎化身成了不知疲倦的机关狂人。她指挥着几个最信任、手艺最精湛的墨家弟子，如同指挥一支交响乐团。图纸被细化，被修改，被揉成一团又铺开新的。珍贵的材料被切割、打磨、镶嵌。那块拳头大小的星纹钢锭，被墨衡如同对待眼珠子般珍惜，只用特制的金刚钻头小心翼翼地取下了米粒大小的一点点粉末和几片比指甲盖还薄的碎片。

大部分时间，她都沉浸在对苏清雪那条机械臂的研究中。她不再试图拆卸，而是用各种极其精密的感应探针，记录着机械臂在幽蓝光晕流转时那微不可察的能量波动频率和传导模式。她甚至尝试着用极其微弱的内力去刺激接口附近的金属，观察那幽蓝光晕如同活物般的应激反应。每一次新的发现，都让她兴奋得手舞足蹈，然后在图纸上飞快地添加或修改着什么。

李维则成了最好的“试验品”和“能量源”。当墨衡初步打造出第一个巴掌大小的“共鸣腔”原型时，她迫不及待地将其连接到一个简陋的、由天蚕丝编织的“弦网”模型上，然后让李维尝试着将一丝微弱的内力注入其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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