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剑心闻言,清冷的眸子中也亮起悟道之光:“原来如此……我懂了。我以剑意斩之,欲强行抹除这‘不和谐’,本身就是一种‘执念’。师尊是想告诉我,大道并非只有完美与秩序,‘瑕疵’与‘荒诞’本身,亦是道的一部分。那一声‘呱’,那一个蝴蝶结,那一串泡泡,皆是大道的新形态!此乃‘缺陷之道’,是凌驾于完美之上的更高境界!”
药无尘更是抚须长叹,一副茅塞顿开的模样:“老夫愚钝啊!师尊随手拈来的野草皆可为神药,此乃‘返璞归真’。如今这万界异象,亦是同理!师尊是在模拟那‘混沌初开,万法未定’的原始景象,让我等在最本源的‘混乱’中,去寻找新的秩序,新的可能!这一声‘呱’,便是开天辟地的第一声啼鸣啊!”
魅影听着师兄师姐们的脑补,张了张嘴,那个“师尊会不会只是觉得好玩”的念头再次浮现,但看着三人那副“我悟了”的狂热表情,她明智地将话咽了回去,转而摆出一副同样深以为然的神情,点了点头:“师尊用心良苦,我等险些辜负了师尊的教诲。”
四位道祖,又一次成功地将师尊的“烦恼”,脑补成了“天大的机缘”与“高深的教诲”。他们不再试图用蛮力去消除异象,反而开始盘膝而坐,静心体悟这“荒诞大道”,试图从这无尽的“呱”声与“蝴蝶结”中,参悟出师尊的“真意”。
后山,摇椅上。
林逍的眼角在疯狂跳动。
他听着弟子们的“悟道”之语,看着万界中越来越离谱的景象,只觉得自己的血压,正在以光速飙升。
考验?点化?缺陷之道?
放屁!老子就是嫌烦!
这“万界牛皮癣”似乎也察觉到了弟子们的“躺平”态度,觉得有些无趣,于是将全部的“火力”,都对准了这一切的源头——林逍。
林逍刚想闭眼睡个回笼觉,耳边就响起了节奏感极强的、用万亿颗星球碰撞声演奏的广场舞神曲。
他拿起茶杯想喝口水,杯中的“万道归源茶”自动变成了滚烫的、冒着泡的、还加了香菜的肥宅快乐水。
他脚下的摇椅,不再是“吱呀吱呀”,而是变成了富有磁性的男低音,用一种饱含深情的语调,反复吟诵着:“哦,我亲爱的宗主,您那慵懒的身姿,是万界最美的风景……”
林逍的忍耐,终于达到了极限。
他不是没有脾气,只是懒得发。但现在,这“牛皮癣”已经严重触及了他的底线,这不是打扰他睡觉的问题了,这是在对他进行惨无人道的身心双重折磨!
他想出手,一念之间将这玩意儿彻底抹除。但他又不想动,动一下都觉得亏。这种想弄死对方又懒得抬手的矛盾心理,让他的烦躁值呈指数级增长。
“万界牛皮癣”似乎感受到了他的情绪波动,变得更加兴奋了。它开始尝试更高级的“骚扰”。
当秦无涯等人结束“悟道”,再次来到后山,准备向师尊汇报他们对“荒诞大道”的最新理解时,眼前的景象让他们再次石化。
他们看到,师尊的头顶,正顶着一个不断旋转的、由纯粹大道法则构成的七彩风车。师尊的身上,那件朴实无华的青衫,变成了缀满闪亮钻石和蕾丝花边的公主裙。就连师尊那张万古不变的、云淡风轻的脸上,都被P上了一对可爱的猫耳朵和几根胡须。
最过分的是,当秦无涯试图开口时,他发出的声音,变成了一连串清脆的狗叫:“汪!汪汪汪!”
李剑心想拔剑,剑鞘里飞出的是一只会跳探戈的烧鸡。
药无尘想施法,掌心凝聚出的是一个散发着浓郁巧克力味的……马桶搋子。
魅影更是花容失色,她发现自己每眨一下眼睛,就会随机在一位师兄头上种出一朵蘑菇。
整个场面,彻底失控。
弟子们在经历了最初的震惊后,齐刷刷地跪倒在地,脸上满是悲愤与决绝。他们以为,这是那未知的敌人在羞辱他们的师尊!
“师尊!”秦无涯急得眼眶都红了,虽然嘴里发出的还是“汪汪”声,但其神念却在疯狂咆哮,“弟子无能!请师尊降罪!”
他们看着师尊那身滑稽的装扮,看着他脸上那生无可恋的表情,心中充满了无尽的自责。
而林逍,在感受到弟子们那悲愤欲绝的情绪后,心中的烦躁终于突破了某个阈值。他缓缓地,从牙缝里挤出了两个字。
这两个字,没有蕴含任何力量,没有任何法则,却清晰地传入了每个人的神念之中,让那喧嚣的、荒诞的万界,出现了一瞬间的凝滞。
“真……烦……”
这两个字,轻飘飘的,带着一丝慵懒的鼻音,像是午睡被吵醒后无意识的抱怨。然而,当这两个字在秦无涯等人的神念中响起时,却不亚于大道纶音,振聋发聩。
四位道祖浑身一震,跪在地上的身躯猛然挺直,眼中爆发出前所未有的璀璨光芒。
悲愤?自责?那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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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师尊的“点化”面前,一切情绪都是多余的!
“我悟了!”秦无涯第一个激动地咆哮起来,虽然嘴里发出的依旧是“汪汪”的犬吠,但其神念却清晰无比,“‘烦’!师尊是在告诉我们,这个诡异存在的本质,就是‘烦’!它因‘烦’而生,以制造‘烦’为乐,其道,即为‘烦之道’!”
李剑心头顶着一只刚长出来的蓝色蘑菇,清冷的脸上却露出了朝闻道夕死可矣的表情,神念激荡:“原来如此!我们错了,错得离谱!我们试图用力量去对抗,用道理去理解,都是缘木求鱼!对待‘烦’,用力量会激起更‘烦’的反抗,用逻辑会陷入更‘烦’的悖论!师尊一语道破天机!”
药无尘看着手中那个散发着巧克力味的马桶搋子,此刻竟觉得它蕴含了至高真理,他老泪纵横:“师尊不是在愤怒,他是在为我们演示!他亲身承受这无尽的‘烦’,将自身化作‘烦’的集合体,就是为了让我等看清这大道的本质啊!此等慈悲,此等胸怀,弟子万死难报!”
魅影一边控制着自己眨眼的频率,一边满脸崇拜地望着师尊头顶那旋转的七彩风车,心中已然掀起滔天巨浪:“所以,要对付‘烦’,就不能用常规的手段。那……该用什么?”
弟子们陷入了新一轮的“悟道”狂潮,而他们讨论的核心,已经从“这是什么”,变成了“该怎么做”。
此刻的林逍,对弟子们的脑补已经彻底免疫了。他只是单纯地、纯粹地、发自灵魂深处地,感到烦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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