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季的夜来得很迟,两人忙完之际,天色昏沉却未彻底暗下来,白天的燥热气息倒是散了小半,越过溪流的晚风也有些微微凉爽之意。
两人蒸了些米饭,炒了两个小菜,又做了个凉拌海带,打算随便对付了晚饭就行。
石桌旁的落地灯散发着昏黄的光芒,吸引小小的蚊虫飞扑着接近,在寂静的傍晚发出奋不顾身的振翅声。沈怀瑾和厉相对而坐,碗碟碰撞发出清脆声,杯中冰好的果饮则驱散了整日的疲惫。
沈怀瑾长处一口气,看山野吞噬最后一点自然微光,灿灿然的繁星挂上枝头,而对岸的广场和诸多茅草屋前也亮起烛光。在一片昏黄中,有一个身影打桥上而来。
沈怀瑾仔细一打量,才发现来人是安,手里还捧着一个罐子。
安的脚步很快,没多久就走到了石桌前,“瑾,厉,你们已经吃过了啊?”
“是呀。”沈怀瑾连忙请他坐下,边上的厉顺手给他倒了杯果茶,“给,解解热。”
“哎呀,我这边刚刚腌制了好几罐的酸萝卜,本来还想着给你们拿一罐来晚饭吃的,没想到你们吃这么早。”安乐呵呵地接过杯子,触及杯壁时还有些惊讶,“这是冰过的?”
“嗯。”沈怀瑾道,“反正化在水里的硝石还能再析出来,不怕浪费。麻烦是麻烦了点,但炎季时用着确实是爽。安,我这还有多的,你待会儿也拿点回去用好了。”
安听了连连摆手,“不用不用,我们都习惯了。再说这硝石能做震天雷,不嫌多的。”他小心翼翼地抿了一小口,像是被那甜味所感染一般,脸色轻松了许多。
厉揭开封得严实的盖子,一股子爽口的酸味就弥散开来,激得围在石桌边上的三人满口生津。
“哇,这也太入味了!安,你手艺见长啊!”沈怀瑾拿边上还没收拾走的筷子夹了两片一尝,更觉爽口,他很是震惊,连声赞叹道。
“哪有。”安不好意思地摆摆手,“也就是多试几回才勉强做出来的,你喜欢就好。”
“当然喜欢了。”沈怀瑾的眸子在烛光下亮晶晶的,神色很是诚恳。他拽了一把身边很是沉默的厉的衣摆,使了个眼色,“你来尝尝,这绝对下饭!”
银发兽人依言,也夹了一筷子来吃,“确实不错,安,谢谢你了。”
安这才完全放松地笑了出来,“那就好,下次再给你们送。瑾,厉,也没其它事情,那我就先回去了。”
闻言,沈怀瑾连忙拽住了他,指着边上的黄豆道:“也别空着手走了。安,你拿些黄豆回去,泡发豆芽炒着吃,灵这崽子最喜欢这个。”
涉及到了崽子的喜好,安难得的也没多推辞,在沈怀瑾的挑选下,直接就背走了半筐黄豆。
两人看着安的背影渐行渐远,逐步隐入交错的茅草屋间,沈怀瑾这才支起胳膊,怼了怼边上高大沉稳的银发兽人,好奇道:“怎么了,今天都不怎么说话?”
沈怀瑾的力度在兽人看来也只是小打小闹,后者下意识就把住了他的肘弯,但很快又放松了力道,生怕拧着对方。
厉缓缓摇头,“也没什么,就是在想事情。”
沈怀瑾将自己的胳膊从对方的桎梏中抽出,撇了撇嘴,“又说在想事情,又说没什么……你怎么开始糊弄我了?”
“我没有!”厉连忙辩驳,看到沈怀瑾脸上揶揄的表情时才意识到对方只是在开玩笑,小小地松了口气。
事到如今也不必向沈怀瑾隐瞒什么,厉也说起了自己正在思虑的事情。
“岩年级大了,没法再出谷捕猎,现在队长的位置就空缺了出来,这段时间一直由奇暂时担任着。但黑是岩手把手教出来的,岩想让他直接当队长。”
沈怀瑾眨了眨眼,有些不解,“那你现在纠结是因为黑的能力还不够吗?”
厉犹豫着点点头,“其实我当队长的时候,跟黑现在也是差不多大小,但黑性子不够沉稳,做事也由着脾气来……”
“等一下。”沈怀瑾笑着打断了他,“所以你觉得你当时就很沉稳很能克制脾气吗?”
回忆两人刚刚遇见时的场景,黑与当时的厉相比,还不知道是哪个更成熟些呢。
银发兽人一时语噎,叹了口气,“别闹。”
沈怀瑾也只是简单开个玩笑,他耸耸肩,“你继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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