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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4章 阴影之眼与焚尘之炉（第1页）
维什戴尔那枚随手抛出的源石炸弹，如同投入死水潭的石块，在装配厂深处炸开的不仅是火光与轰鸣，更是一道清晰的行动宣言。硝烟尚未散尽，硫磺与金属熔融的刺鼻气味弥漫在信标光芒的边缘，那戏谑而疯狂的笑容依旧挂在她的嘴角，但琥珀色的瞳孔深处，却燃烧着一种截然不同的、近乎冰冷的计算火焰。
“伊内丝。”维什戴尔的声音没了之前的甜腻，带着萨卡兹佣兵特有的、简洁到冷酷的命令口吻。她甚至没有回头。
阴影中的猎豹无声地踏前一步，兜帽下冰冷的视线扫过身后肃立的萨卡兹军团，最终落在两名身披深灰色术士长袍、气息几乎与环境融为一体的精英术士身上。“‘影纱’，”伊内丝的声音低沉沙哑，如同砂纸摩擦，“‘潜流’。跟我走。”
被点名的两名术士微微颔首，没有发出任何声音。他们的身影在昏暗的光线下似乎变得更加模糊，仿佛随时会溶解在周围的阴影里。这是专精于隐匿、光影扭曲与能量遮蔽的萨卡兹术士，是伊内丝阴影感知最完美的延伸与爪牙。
“目标？”伊内丝转向维什戴尔，言简意赅。
维什戴尔抛接着一枚新的炸弹，目光却如同鹰隼般扫过大厅墙壁上那八个依旧冒着青烟的射击孔，投向门外那片被秩序波纹净化后又重新被黑暗和低阶莱彻嘶鸣占据的废墟废土。
“六个小时。”她的声音清晰地在寂静的大厅里回荡，带着不容置疑的力度，“我要知道半径五公里内所有‘血肉巢穴’的位置、规模、领主级单位驻守情况、能量反应强度，以及…最优的‘清扫’路线。”她顿了顿，嘴角勾起一丝残酷的弧度，“动静小点，别把‘大家伙’提前吵醒了。我们的‘新朋友’们（指博士等人）还需要点时间喘气。”
“明白。”伊内丝没有任何废话，转身便向闸门破洞方向走去。两名代号“影纱”和“潜流”的术士如同她的影子般紧随其后。三人的身影在迈出信标光芒范围的瞬间，仿佛被无形的黑暗吞噬，彻底消失不见。只有极其微弱、近乎错觉的能量波动残留了一瞬，随即消散于充满腐朽气息的夜风中。
干脆、高效、目标明确。没有多余的质疑，没有拖泥带水的交流。这支巴别塔亡灵军团展现出的专业素养和令行禁止，让大厅内包括彩虹小队在内的所有人都感到了无形的压力。
维什戴尔这才转过身，目光重新落在博士身上，那戏谑的笑容又回来了，但眼神深处却多了一丝玩味：“那么，亲爱的‘恶灵’博士，关于这宝贵的三天时间，你有什么…宏伟计划吗？比如，窝在这个铁壳子里祈祷通讯早点恢复？还是指望我的小伙子们像清道夫一样，一点一点去外面捡那些破烂核心？”
她的语气充满了毫不掩饰的嘲讽，目光扫过地上堆积的撼地者和织网者核心空壳，仿佛在看一堆垃圾。
博士眉头微蹙，刚要开口阐述自己“以战养战、积累红石”的构想。维什戴尔却根本没给他机会，自顾自地说了下去，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近乎狂热的兴奋：
“三天！二十万到五十万单位红石能量！”她猛地张开双臂，仿佛要拥抱一个不切实际的幻梦，眼中闪烁着毁灭与贪婪交织的光芒，“这才是我们该干的正事！”
整个大厅瞬间死寂！连信标的嗡鸣都仿佛被这疯狂的数字压了下去！
二十万？甚至五十万？！
芬、夜刀等人目瞪口呆，以为自己听错了！他们拼死拼活干掉两只领主级，加上之前所有零碎，才勉强凑了五万多！三天？二十万起步？这简直是天方夜谭！
连灰烬和战车都露出了难以置信的神色。阿米娅更是握紧了影霄之剑，小脸上写满了震惊。
博士琥珀色的瞳孔猛地收缩！这数字…正是他心中最理想、却又觉得过于激进而未曾宣之于口的最高目标！他原本打算提出一个相对保守的“十万”目标作为激励…没想到，竟被维什戴尔一口道破，甚至直接翻倍！
“你…”博士的声音带着一丝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惊异，“我以为…这个计划得由我来提出才行。”他看着维什戴尔，第一次在这个疯狂的女人脸上，捕捉到了一种超越爆破快感的、属于战略层面的野心和清晰的规划欲。这不再是那个只追求瞬间毁灭的“炸弹狂人”，而是一个开始着眼于更大战场、更长远掠夺的“战争承包商”！
维什戴尔嗤笑一声，手指灵活地转动着那枚源石炸弹，仿佛在玩弄一颗糖果：“帮你？”她歪着头，脸上是那种“你在说什么傻话”的表情，语气理所当然得近乎无耻，“我亲爱的博士，帮你就是帮我自己啊！你有了更多红石，就能召唤更多‘好东西’，我们才能去炸更大的烟花，抢更肥的‘仓库’！我帮你提前把计划想得更大、更美妙一点，有什么不好的？难道…你嫌能量太多？”
她凑近一步，几乎能闻到博士身上消毒水和铁锈混合的气息，那双琥珀色的猫瞳里闪烁着狡黠而危险的光芒：“还是说…你觉得我的胃口…配不上你的野心了，‘恶灵’？”
博士沉默了。他看着眼前这张写满疯狂却又透着奇异理性的脸，心中涌起一股极其复杂的情绪。有被看穿的无奈，有对其胃口之大的心惊，但更多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欣慰？或者说，是见证某种蜕变的惊喜。那个只执着于特蕾西娅遗恨、将爆破视为唯一艺术的维什戴尔，似乎真的在巴别塔的废墟和卡兹戴尔的战火中，被赫德雷和伊内丝影响，被生存的压力打磨，开始思考“生意”，开始追求“可持续的毁灭”了。她依旧疯狂，但这份疯狂，开始有了方向，有了更大的格局。
“不，”博士缓缓摇头，嘴角竟也勾起一丝微不可察的弧度，带着一种棋逢对手的微妙认同，“你的胃口…刚刚好。”
维什戴尔满意地笑了，那笑容灿烂得如同盛开的罂粟：“那就好！等着收‘货’吧！”她不再理会博士，转身对着赫德雷和身后如同钢铁雕塑般的萨卡兹军团，声音陡然变得高亢而充满煽动力：
“都听到了？三天！五十万红石！不是乞讨！是去抢！去炸！去把这片废土上所有藏着能量的‘老鼠洞’都给我掀开！把里面那些铁疙瘩的‘心脏’都挖出来！”她猛地指向门外那片黑暗，“赫德雷！带你的人，配合那些…嗯…新来的小朋友（指彩虹小队和行动组），把这破铁壳子给我加固成真正的堡垒！要能扛住领主级冲锋的那种！伊内丝找到‘仓库’位置后，我们随时要出去‘进货’，可不想回来发现家被偷了！”
“明白！”赫德雷沉稳的声音如同磐石。他立刻开始指挥十名大剑手和五名预备医疗干员，配合芬、夜刀等人，利用厂内巨大的废弃金属构件和pRtS信标提供的有限能量场，开始加固闸门破洞、构筑内部防御工事，清理射击孔，规划火力点。动作迅猛而高效。
“术士团！”维什戴尔又看向那十名精英术士，“别闲着！看到那边那堆‘垃圾’（指撼地者和织网者的核心空壳及零件残骸）了吗？给我把它们熔了！提炼里面最后一点渣滓！再以最快速度，给我造几个临时的‘焚尘之炉’出来！要大功率的！伊内丝他们带回来的‘货’，可没时间让我们慢慢消化！”
术士团的领队微微躬身，立刻带领手下走向那堆巨大的核心空壳。他们围绕着残骸站定，手中的法杖或施术单元亮起各色危险的源石技艺光芒！火焰、酸蚀、高频震荡、重力扭曲…各种破坏性的法术被精准地施加在那些坚固无比的空壳和零件上！
嗤啦！轰！滋——！
令人牙酸的声响和能量波动瞬间充斥了大厅一角！坚硬的甲壳和金属在狂暴的源石技艺下如同黄油般被切割、熔融、分解！暗红色的能量残渣被术士们以精妙的法术引导出来，汇聚到临时构筑的几个由源石技艺框架和金属残片拼凑成的、简陋却散发着惊人热力的熔炉状装置中——“焚尘之炉”正在被快速搭建！这是萨卡兹术士处理战利品、高效提炼残余能量的传统手段！
维什戴尔满意地看着这一切，如同欣赏自己指挥的交响乐。她自己也闲不住，开始在信标周围溜达，手指在冰冷的金属墙壁上敲敲打打，似乎在评估结构强度，脑子里已经在盘算着该在哪里埋设“欢迎”不速之客的“小礼物”了。
时间在高度紧张而有序的忙碌中飞速流逝。信标的光芒稳定地照耀着这片小小的、正在被快速武装起来的据点。加固工事的撞击声、术士熔炼残骸的法术嗡鸣、维什戴尔偶尔神经质的轻笑…构成了一曲奇特的、充满萨卡兹风格的战前准备乐章。
六个小时，仿佛只是一瞬。
当闸门破洞方向传来极其微弱的、如同水滴落入深潭般的能量波动时，大厅内所有人都下意识地停下了手中的动作，目光齐刷刷地投向那里。
阴影如同活物般蠕动、凝聚。伊内丝、影纱、潜流三人的身影无声无息地从黑暗中“析出”，仿佛从未离开过。他们的衣袍上甚至没有沾染太多灰尘，只有伊内丝兜帽下的呼吸略显急促，显示出这趟侦查并非表面那么轻松。
伊内丝径直走到维什戴尔和博士面前，无视了其他人。她微微掀开一点兜帽，露出线条冷硬的下巴和紧抿的薄唇。她的声音依旧沙哑低沉，却带着一种洞悉一切的确凿：
“目标确认。”她言简意赅，手指在空中虚点几下，一道由阴影能量构成的、极其精细的立体微缩地形图瞬间在她面前展开！上面清晰地标注着五个闪烁着不同强度红光的点——正是血肉巢穴的位置！
“一号巢穴：西北2.3公里，废弃‘能源枢纽’地下。领主级：‘掘岩者’，防御特化。能量反应：高。预估核心储量：-单位。守卫：大量岩甲型从者级，少量腐蚀者大师级。”
“二号巢穴：西南3.1公里，‘净水处理厂’核心罐区。领主级：‘浊流之心’，控水腐蚀特化。能量反应：极高。预估核心储量：-单位。守卫：水生变异型莱彻集群，环境极度危险。”
“三号巢穴…”
“四号巢穴：正东1.8公里，毗邻装配厂的‘仓储区’地下。领主级：‘巢穴之母’，繁殖精神污染特化。能量反应：中高。预估核心储量：-单位。守卫：海量低阶无我级，少量精英护卫。巢穴结构复杂，通道如迷宫。”
“五号巢穴：东北4.5公里，疑似前文明‘深井电梯’入口。领主级：未知（能量遮蔽严重）。能量反应：异常峰值（疑似暴君级关联）。极度危险！建议规避！”
伊内丝的声音冰冷地报出一个个巢穴的坐标、守军、领主特性及预估能量储量。每一个数字都如同重锤敲在众人心头！尤其是五号巢穴的“暴君级关联”和“极度危险”的标注！
“另外，”伊内丝的目光扫过博士和维什戴尔，最后落在那座散发着炽热光芒的信标上，兜帽下的阴影似乎更加深邃，“在探查四号巢穴（仓储区）时，捕捉到异常的规则波动残留…源头方向，直指‘方舟’核心区。其波动模式…与您信标散发的秩序能量…存在微弱但可追踪的‘共鸣’迹象。”
共鸣？！
博士和维什戴尔的目光瞬间碰撞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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