乾清宫的琉璃灯盏在夜风中明明灭灭,将金砖地面映得如同流动的熔金。檐角铜铃被风拂过,漾开细碎的声响,与殿内丝竹声绞成一片。皇帝拍着龙椅扶手笑得前仰后合,山羊胡险些扫进镶玉酒盏:"哈哈哈!传朕的话,给战神再上三坛醉流霞!让他把这辈子的酒都喝够!"丝竹声骤然拔高,却掩不住丹陛下白若雪蹲身系红绸子的嘀咕:"小翠儿,待会儿给你戴个金铃铛,能多换两串糖葫芦呢,记着待会儿夸陛下英明神武啊。"
绿鹦鹉歪头啄她发间沾着的糖霜,翅膀突然扑棱——南宫翎的指尖已勾住她的袖角。白若雪回头时,撞进一团混着雪松香的浓烈酒气里。往日束得一丝不苟的玄色锦袍皱如麻花,几缕长发垂在汗湿的额前,空酒盏在掌心晃出细碎的光,映着他泛红的耳垂。
"战神大人,您这是..."她话音未落,就被他突然凑近的脸惊得往后一仰。那双惯常冷若冰霜的眸子蒙着层水汽,像被月光泡软的寒玉,偏偏眼神执拗得吓人,沙哑声线擦过耳畔时,指尖扣住她手腕的力道带着不易察觉的颤抖:"别总想着钱..."
白若雪的心跳漏了半拍。周遭的笙箫声突然被按了静音,只剩自己如鼓的心跳。她盯着他泛红的耳垂,脑子里炸开弹幕:"卧槽!冷面战神要告白?不对啊,他喝了多少?该不会是柳贵妃下的套吧?"
"我比钱好。"南宫翎攥紧她的手,指腹蹭过她掌心因摆摊磨出的薄茧,"真的。"
白若雪突然笑出声,用没被抓住的手戳他挺直的鼻梁:"切,你能换十车加桂花的糖葫芦吗?西城王记的糖霜能堆成小山那种,咬一口能甜到嗓子眼!"
"......"南宫翎愣住了,酒意醒了三分,耳根却红得快要滴血。他看着白若雪亮晶晶的眼睛,里面映着自己傻气的模样,突然松开手转身就走,玄色衣摆扫过盘龙柱时踉跄半步,铠甲甲叶撞出"叮当"声响,活像个被戳破心事的孩童。
"哎你慢点!"白若雪追上去扶他,却被他挥开手臂。
"本王没醉。"他梗着脖子,侧脸线条绷得死紧,活像只被踩了尾巴的猫,"只是...这宫灯晃得眼晕。"
殿内爆发出哄笑。皇帝笑得直拍大腿,胡子都翘到了龙冠上:"哈哈哈!战神醉了都这么嘴硬!白郡主,快把他拖去醒酒,别在这儿丢人现眼了,免得吓着朕的鹦鹉!"
柳贵妃攥着帕子的手青筋暴起,袖中食盒里的"醒酒汤"还在冒着热气。她眼睁睁看着南宫翎对着白若雪低眉顺眼,气得玉簪上的珍珠都差点崩落——那碗汤她求了太医院三天,本想让白若雪扶醉醺醺的战神时出丑,谁知反成了他俩的背景板!
夜风卷着荷香扑进衣襟时,白若雪正拽着南宫翎走过九曲桥。他突然停下,酒气混着月光扑面而来,修长手指指向天上的满月,眼神迷离:"若雪..."
"又怎么了?"她仰头看月,"难不成月亮能换糖葫芦?还是说月宫嫦娥姐姐也爱吃我做的爆浆糖球?"
南宫翎却转过身,月光在他眼底碎成银箔,平日冷硬的眉眼竟漾着柔光:"若雪,本王..."
"打住!"白若雪慌忙摆手,指尖几乎戳到他下巴,"有话明天说!您想想,要是被士兵看见战神醉醺醺的样子,以后怎么提着刀吓唬敌人?威严呢?"
"本王的威严..."他皱着眉,酒意上涌得脸颊绯红,突然抓住她的手腕按在自己胸口,铠甲下的心跳快得惊人,"在你面前...不用。"
白若雪心里"咯噔"一声,像被猫爪挠了下,慌忙指向御花园的老槐树:"你看那树!像不像插满糖葫芦的草靶子?你看那枝桠多规整,能插一百串呢!"
南宫翎顺着她指的方向望去,摇摇头:"不像。"
"怎么不像?"她叉腰瞪眼,"那枝桠跟我昨天买的草靶子一个模子刻的!"
他突然笑了,眉眼舒展的弧度在月光下温柔得惊人,伸手替她拂开被风吹乱的发丝:"你说像,就像。"
白若雪的心跳又漏了一拍,突然听见他低哑的声音,带着不容置疑的认真:"若雪,本王心悦你。"
月光猛地一沉,落在她睫毛上。她看着南宫翎认真的眼睛,突然觉得喉咙发干,连呼吸都忘了:"你...你说啥?"
"本王说,"他又凑近半步,酒气裹着雪松香将她包围,温热的呼吸洒在她额角,"本王心悦你,不是十车、一百车糖葫芦能换的。"
白若雪突然笑出声,伸手戳他胸口的铠甲,指尖传来冰凉的触感:"战神大人,醉话可不能当真哦。我这儿可没记账本记醉后赊账的账。"
"本王没醉!"南宫翎抓住她的手,掌心滚烫得像要灼伤她,"从你在朱雀大街卖猪油神油,把丞相公子气得跳脚那天起,本王就..."
"停!"白若雪赶紧捂住他的嘴,指尖蹭到他下巴上的胡茬,"这话等醒酒了再说!走走走,送你回军营,不然一会儿该有巡逻禁军看见你耍酒疯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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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连拉带拽地拖着南宫翎往宫门走,心里像揣了只活蹦乱跳的兔子,撞得胸腔发疼。走到宫门口时,他突然停下,眼神湿漉漉的像只被遗弃的大狗:"若雪,你有没有...哪怕一点点喜欢本王?"
白若雪看着他期待的眼神,恶作剧心突然涌起,绕着他转了一圈,指尖划过他腰间的佩剑:"有啊。"
南宫翎的眼睛瞬间亮了,像落满了星辰。
"不过..."她踮脚凑近他耳边,故意拖长了声音,"你能帮我赚够买十车糖葫芦的钱吗?要加双倍桂花,糖霜厚到能粘住牙的那种!"
"......"南宫翎长叹一声,不再说话,任由她把自己塞进马车。
马车里弥漫着酒气和雪松香,气氛突然变得黏腻。白若雪假装看窗外的宫墙,心里却在打鼓:"他刚才说的是真的吗?冷面战神居然喜欢我?不可能吧,肯定是喝多了胡言乱语...但他眼神好认真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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