冰冷,黏腻,带着铁锈味的绝望。
秦凡从昏迷中挣扎着醒来,背靠的巨石寒意刺骨,像贴着万载玄冰。每一次呼吸都牵扯着全身未愈的伤口,带来细密的刺痛。识海中,玄棺女子被九道暗金锁链贯穿心口的景象,如同烙印,挥之不去。那死寂中的哀伤,冰冷刺骨,竟比肉身崩裂的痛苦更让人窒息。
锁魂劫的反噬虽被兽群的气血和残魂暂时压下,但九道冰冷的锁链在体内奔流,依旧带来持续的、如同钝刀刮骨般的隐痛。右掌皮肤下的暗金光泽稳定了许多,骨骼坚硬如精金。他尝试握拳,力量感沛然,远超普通开脉境,代价是每一次发力,锁链贯穿的穴窍都传来清晰的滞涩与微痛。
他低头,目光落在脚边那头早已死透的毒爪貂尸体上。腹部那块焦黑的皮肉异常刺眼。指尖凝聚一丝微弱的暗金之力,轻轻一划。
嗤。
焦黑的皮肉被挑开,露出底下嵌入皮肉的一块指甲盖大小、边缘不规则的暗绿色骨片。骨片表面,一个极其微缩、线条扭曲的符文正散发着微弱的、令人作呕的阴冷波动,如同垂死毒虫的呼吸。
冥宗追踪符!果然!
秦凡眼神瞬间冰寒如刃。狩猎队的妖猿,血池底的鬼手,还有这如跗骨之蛆的追踪符…冥宗的阴影已如实质的蛛网,将落日城层层缠绕。他指尖暗金光芒微闪,如同最精密的刻刀,小心翼翼地将那枚散发着阴冷波动的骨符从焦黑皮肉中剜出。骨符入手冰凉滑腻,像某种冷血生物的鳞片,那微缩的扭曲符文仿佛有生命般微微搏动。他没有立刻毁掉它,而是用一块坚韧的兽皮将其层层包裹,隔绝气息,塞入怀中。
必须尽快回城!这枚符,是线索,也可能是诱饵。
落日城高大的黑曜石城墙在望,铭刻的古老符文在黄昏的余晖下流转着微弱的光,勉强抵御着葬魂谷方向飘来的、愈发浓重的凶戾之气。城门处盘查森严,气氛比往日更加紧绷。秦凡一身凝固的血痂和浓烈的血腥气,自然引来了卫兵警惕的审视。但看清是他,尤其感受到他身上那股属于开脉境的、带着冰冷锋芒的气息后,卫兵眼中又多了几分敬畏,简单询问几句便放行了。
踏入城内,秦凡紧绷的神经并未放松。那股被窥视的感觉,如同附骨之疽,从离开凶兽巢穴开始就若有若无地萦绕着。他故意放慢脚步,穿行在落日城黄昏时分略显萧条的街巷。石板路被暮色染成暗红,两旁店铺大多早早关门,行人稀少,透着一股山雨欲来的压抑。
就在他拐入一条狭窄、堆满杂物、光线更加昏暗的背街小巷时,那股窥视感骤然变得清晰、尖锐!如同冰冷的针,刺在后颈!
来了!
秦凡脚步未停,全身肌肉却已绷紧如弓弦,体内奔流的锁链之力蓄势待发。巷子深处,堆积如山的破旧木箱和废弃陶罐形成的阴影,仿佛活了过来,微微蠕动了一下。
没有风声,没有脚步声。
一道模糊的灰影,如同从墙壁本身剥离下来的影子,毫无征兆地从侧后方一堆废弃的渔网中暴射而出!速度快得只在昏暗的光线下留下一道淡淡的残痕!一柄淬着幽蓝暗芒、形如蛇牙的短匕,带着刺骨的阴寒死气,直刺秦凡毫无防备的后心!角度刁钻,时机狠辣,无声无息!
致命的偷袭!
然而,就在那灰影发动攻击的刹那,一股远比短匕上淬炼的冥气更加精纯、更加阴冷污秽的气息,如同投入滚油的火星,瞬间引爆了秦凡左臂深处那九道冰冷的暗金锁链!
嗡——!
一声源自灵魂深处的愤怒嗡鸣!秦凡甚至来不及思考,身体的本能已先于意识做出了反应!
他左脚猛地踏碎一块松动的地砖,身体借力如同被无形绳索拉扯,诡异地朝侧前方滑出半尺!同时,右臂闪电般回旋,布满暗金光泽的手掌带着撕裂空气的尖啸,五指如钩,狠狠抓向那道灰影持匕的手腕!
“叮!”
淬毒短匕擦着秦凡肋下的衣衫掠过,带起一片布屑,幽蓝的毒芒在昏暗光线下闪过。而秦凡的右爪,如同精金铸造的捕兽夹,精准无比地扣住了偷袭者那包裹在灰布下的手腕!入手冰凉滑腻,不像活人。
“哼!”灰影发出一声短促而惊怒的冷哼,显然没料到目标反应如此之快,感知如此之敏锐!被抓住的手腕猛地一抖,一股阴柔狠毒的震劲爆发,试图震开秦凡的铁爪。同时,他空着的左手在腰间一抹,几点乌光如同毒蜂般射向秦凡面门!
秦凡眼神冰冷,不为所动。抓住对方手腕的右爪猛地发力!咔嚓!令人牙酸的骨裂声响起!灰影的闷哼变成了痛苦的惨嚎!那射来的乌光,在秦凡另一只手掌挥出的、带着暗金流光的掌风下,如同撞上铁壁,叮叮当当被扫飞出去,钉在旁边的土墙上,赫然是几枚边缘带着细密倒刺的黑色梭镖!
剧痛让灰影的动作出现了致命的迟滞。秦凡得势不饶人,身体如同附骨之疽般贴近,左肘带着千钧之力,狠狠撞向对方胸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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砰!
沉闷的撞击声!灰影如同被狂奔的凶兽撞中,整个人倒飞出去,重重砸在巷子尽头的杂物堆上,木箱陶罐碎裂声响成一片!覆盖头脸的灰色兜帽被震落,露出一张苍白得毫无血色、五官僵硬如同面具的中年男子面孔。他嘴角溢出一缕暗红色的血沫,左胸明显凹陷下去,显然断了几根肋骨。最引人注目的是他左胸衣襟上,用暗银色丝线绣着一个图案——一口微缩的、棺盖半开的玄棺!正是九幽冥宗的标记!
“咳…锁魂劫…果然在你身上…”冥宗探子咳着血,眼中充满了怨毒和一丝难以置信的惊惧,死死盯着秦凡右臂皮肤下那若隐若现的暗金纹路。他挣扎着,似乎还想从怀中掏出什么。
秦凡岂会再给他机会!心中杀意沸腾,脚下发力,整个人如同扑食的猎豹再次冲出!这一次,他没有用拳脚,而是心念催动!
嗡!
一道凝练如实质、长约三寸、由无数暗金符文扭曲而成的锁链虚影,猛地从他左掌心激射而出!如同拥有生命的毒蛇,速度快到极致,瞬间跨越两人之间的距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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