宫墙朱红如血,在晨雾中泛着冷光。苏雪璃端坐在马车里,望着自己映在车窗上的倒影——一袭月白色织金襦裙是靖王府连夜送来的,珍珠步摇沉甸甸地压着发间,倒像是锁住她的枷锁。昨夜萧凛那句“想哭就哭,想咬谁便咬谁”犹在耳畔,可她比谁都清楚,在这吃人不吐骨头的深宫里,容不得半分软弱。
张氏坐在她身侧,手中佛珠捻得飞快,檀香混着她身上浓重的脂粉味,熏得苏雪璃胃里翻涌。“记住,”张氏压低声音,指甲几乎掐进她的手腕,“待会儿见了皇后娘娘,若是敢说错半个字......”
话音未落,马车突然剧烈颠簸。苏雪璃掀开帘子,正看见靖王府的马车停在宫门前,萧凛身着玄色蟒袍,腰间玉佩在晨光中泛着温润光泽。他抬眸望向这边,目光扫过张氏阴沉的脸,唇角勾起一抹意味不明的笑:“苏夫人这是要给本王的王妃下马威?”
张氏脸色骤变,慌忙福身:“王爷说笑了,不过是教三姑娘些规矩......”“本王的王妃,自有本王来教。”萧凛打断她的话,伸手将苏雪璃扶下马车。相触的瞬间,他指尖在她掌心轻轻画了个圈,低声道:“别怕。”
乾清宫内,檀香萦绕。皇后端坐在凤椅上,目光在苏雪璃身上逡巡:“听闻苏姑娘贤良淑德,倒是与靖王很是般配。”她话音未落,淑妃突然轻笑出声:“皇后娘娘莫不是忘了,苏姑娘可是庶出,这般身份,如何配得上王爷?”
殿内气氛瞬间凝固。苏雪璃感觉到张氏在身后暗暗使劲,分明是要她跪下谢罪。可还未等她动作,萧凛已上前半步,挡在她身前:“淑妃娘娘这是在质疑皇兄的眼光?”他语调平静,却让淑妃脸色一白,“再者说,本王心悦之人,身份又有何碍?”
苏雪璃猛地抬头,正对上萧凛含笑的眼眸。那目光太过真挚,竟让她一时分不清真假。就在这时,门外突然传来太监尖细的嗓音:“皇上驾到——”
皇帝身着明黄龙袍走进来,目光扫过众人,最后落在苏雪璃身上:“苏家丫头,抬起头来。”苏雪璃依言抬头,听见皇帝轻笑一声:“倒真是个倔强的性子,难怪能入了老七的眼。”
他顿了顿,神色突然变得严肃:“朕听闻,有人对这桩婚事颇有微词?”殿内众人纷纷跪地,淑妃更是吓得脸色惨白。“朕意已决,”皇帝环视众人,“三日后,苏雪璃以一品诰命之礼,嫁入靖王府。”
张氏浑身发抖,几乎站立不稳。苏雪璃却感觉大脑一片空白,三品诰命已是天大的恩典,更何况是一品?她下意识望向萧凛,却见他背在身后的手微微收紧,指节泛白——原来,他也在紧张。
出了宫门,苏雪璃终于松了口气。萧凛却突然拉住她的手腕,将她抵在马车旁。阳光穿过他的睫毛,在眼底投下细碎的阴影:“方才为何不躲在本王身后?”他语气带着几分不悦,“明知她们要刁难你。”
“王爷护得了我一时,护不了我一世。”苏雪璃直视着他的眼睛,“我自己的路,总要自己走。”萧凛闻言一愣,随即大笑出声,笑声惊飞了宫墙上的白鸽:“好!不愧是本王看上的女人!”
他突然凑近,温热的呼吸扫过她的耳垂:“三日后,本王亲自来娶你。”说罢,翻身上马,玄色披风在风中猎猎作响,转眼间消失在长街尽头。苏雪璃摸着发烫的耳垂,望着他离去的方向,心跳如擂鼓。她知道,这场看似意外的赐婚,不过是更大阴谋的开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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