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春的风裹着凤凰花的甜香掠过王府飞檐,苏雪璃看着的蕊儿正咿咿呀呀地揪着她鬓边的茉莉。自小郡主出生,这朵洁白小花就成了她最爱的玩意儿,总爱往自己发间别,奶声奶气学着母亲簪花的模样。此刻她咬着花瓣,含混不清地嘟囔:"娘亲,花花..."
一旁萧凛望着女儿,目光温柔得能滴出水来。自蕊儿出生,夫妇俩便陷入了为女儿取名的纠结。这个孩子来得太不容易,承载着一家人劫后余生的希望,他们总想为她寻一个最完美的名字。一年来,书房案头堆满了写满名字的宣纸,可每每念出口,总觉得少了些什么。
萧明澈蹦跳着跑来,手中攥着几片新鲜的梧桐叶:"蕊儿快看!"他把叶子轻轻放在妹妹掌心,这是兄妹间特有的游戏。小蕊儿立刻被转移了注意力,咯咯笑着挥舞叶片,口水沾湿了叶脉。看着妹妹天真烂漫的笑容,萧明澈突然说:"爹爹,娘亲,我觉得清梧就很好。"
少年的话让夫妇俩一愣。萧明澈继续道:"你们看,咱们王府这棵老梧桐,在血月之夜后重获生机,蕊儿出生后,它长得愈发茂盛。每次她抱着梧桐叶玩耍,都开心得不得了。"他指着女儿手中的叶片,"而且清梧二字,既有清逸高洁之意,又暗含新生与希望,多适合妹妹。"
苏雪璃望向庭院中那棵梧桐,枝叶在风中轻轻摇曳。记得孩子出生那日,正是这棵树开出了第一朵新芽。她转头看向萧凛,眼中满是赞同。萧凛抱起女儿,在她粉嫩的脸颊上亲了一口:"好,蕊儿的大名就叫清梧。愿我们的小清梧,如这梧桐树般,历经风雨仍能清逸生长,也盼她的人生如洗过的天空般澄澈。"
清梧似乎听懂了自己有了正式的名字,拍着小手笑个不停。她突然抓起一片梧桐叶,摇摇晃晃地想要往父亲头上戴。萧凛配合地低下头,任由女儿把叶子别在他发间,模样滑稽又温馨。苏雪璃见状,忍不住笑出了声,赶忙叫来丫鬟取来铜镜。当萧凛看到镜中自己的模样,也跟着笑起来,一家人的笑声回荡在庭院中,惊起满树飞鸟。
转眼间,清梧的周岁宴到了。王府被布置得如同金色的海洋,满地铺满金灿灿的梧桐叶。清梧身着苏雪璃亲手绣的鹅黄襦裙,上面用金线绣着栩栩如生的小凤凰和梧桐树,发间别着精巧的翡翠小凤凰。宽敞的正厅中央,摆满了琳琅满目的物件:笔墨纸砚象征文采,金银玉器寓意富贵,刀剑弓矢代表武艺。
当把清梧放在物件中间时,她睁着好奇的大眼睛,左右张望着。围观宾客们屏息凝神,满心期待着她的选择。清梧先是被闪烁的玉器吸引,爬了两步,却又被远处的毛笔晃动的影子转移了注意力。就在众人以为她要选择文房四宝时,她突然瞥见了角落里萧明澈特意放的梧桐木雕。那木雕是少年花了整整半个月,精心雕刻打磨而成,上面还刻着"清梧"二字。
小清梧眼睛一亮,摇摇晃晃地朝着木雕爬去。她抓过木雕,紧紧抱在怀里,小脸贴在上面,模样可爱极了。还没等众人反应过来,小家伙已抱着木雕啃得津津有味,口水混着木屑沾了满脸。这滑稽的一幕,逗得满堂哄笑。萧凛笑着将女儿抱在膝头,温柔地擦拭她脸上的木屑,目光里满是宠溺:"我们清梧,倒是懂得挑自己的名字。"苏雪璃也忍俊不禁,轻轻刮了刮女儿的小鼻子。
学会走路的清梧成了王府最灵动的小太阳。她总爱追着飘落的梧桐叶奔跑,肉嘟嘟的小短腿跌跌撞撞,模样像只摇晃的糯米团子。有次追得太急,一头栽进花丛里。再抬头时,鼻尖沾着花粉,发间别着朵不知从哪摘的野蔷薇,小手还紧紧攥着几片梧桐叶,活脱脱一只花蝴蝶。萧明澈举着新扎的梧桐叶风车跑来,风车转动发出"沙沙"的声响,小丫头立刻破涕为笑,追着风车在回廊间穿梭,银铃声与欢笑声惊起满院飞鸟。丫鬟们跟在后面,既担心她摔倒,又被她的可爱模样逗得直乐。
入秋时,清梧刚满两岁。萧凛教她辨认梧桐叶,指着不同形状的叶子耐心讲解。她却突发奇想,把大大的叶子顶在头上,歪着脑袋问:"爹爹,我是小梧桐吗?"月光为她的轮廓镀上银边,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投在地上。萧凛将女儿抱起,指着树梢新生的月牙:"我们清梧啊,是比梧桐更珍贵的小月亮。"小家伙似懂非懂地笑了,眼睛弯成月牙,小手突然指向天空:"那...那月亮也是清梧的!"惹得一旁的苏雪璃忍俊不禁,轻轻点了点女儿的鼻尖:"好,都给我们清梧。"
从那以后,清梧总爱对着月亮打招呼。每当夜幕降临,她就会拉着家人的手,跑到庭院里,指着月亮喊:"我的月亮出来啦!"要是碰上阴雨天看不到月亮,她就会皱着小眉头,满脸失落。这时,萧明澈就会变魔术似的掏出用梧桐叶做的月亮形状的小灯笼,点亮后递给妹妹,清梧立刻又会开心起来,举着灯笼在院子里跑来跑去。
深夜,整个王府都沉浸在静谧之中。萧明澈悄悄溜进妹妹房间。月光透过窗棂,穿过梧桐叶的剪影,洒在床上。清梧抱着梧桐木雕沉沉睡着,小嘴微微张开,嘴角还挂着浅浅的笑意,不知在做着怎样甜甜的梦。少年将滑落的被子重新掖好,望着妹妹恬静的睡颜,心中满是温暖与满足。曾经,他以为平静的生活只是奢望,如今,却能守着妹妹,守着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他俯身亲了亲妹妹的额头,低声呢喃:"睡吧,我的小清梧,哥哥会永远守护你。"
王府的日子在清梧的欢声笑语中缓缓流淌,每一天都充满了温馨与幸福。梧桐树下,一家人的故事还在继续,而清梧,就像那株茁壮成长的小梧桐,在爱与温暖中,绽放着属于自己的光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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