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从何时起的呢?
是第一次他抱自己坐上马鞍,双臂将自己拥在怀中,又在耳后声音冷淡——记住,我只抱你一次,下次自己学。
此后,他果然再也没有抱自己上过马。
还是在驿站的时候,她透过重重人群,看到他的手臂渗出一股股殷红的血,在那处僻静的官道上,他一脸无所谓的态度,让自己给他包扎伤口。
还是昨日晚间,自己一走出偏殿,便看到他手持一柄长刀,站在偏殿门口的台阶上。
他听到声音,转身看过来,一言不发地跟在自己身侧前往讲武堂。
候府太大了,当她走到后苑一半的时候,听到身侧的人突然口中低声说了一句“太慢了”。
下一个瞬间,突然有一只手臂从自己腰下横穿过去,另一只手臂托住她的腿弯,将她拦腰抱了起来。
她感觉自己在夜空中飞了起来,慌忙之下,伸手揽住了他脖颈位置。
“他是沈将军的属下又如何,我们还是救死扶伤的医师呢!”
正当林青鸾脑海不停的回忆之时,云景怡的声音打断了她的思绪,她手指间捏着汤匙,怔怔地看着四门主。
云景怡见她小碗中的水晶包吃完了,用筷子又给她夹了一个,语重心长:
“青鸾,师尊经常说,你是这一辈谷中弟子中天赋最高的,待你学成下山便是济世救人的医师。”
“周麟羽是沈将军下属,他们戍守边疆,抵御外敌,是我们大靖朝最坚固的铜墙壁垒。”
“我们身为医师,行走世间亦可救人之命。”
“这世间的芸芸众生宛如天上的星星,没有谁比谁高贵,更没有谁配不上谁。”
林青鸾复又垂下眼睛,手中的汤匙缓缓搅动着,碗中的汤水被她带起一圈一圈的波纹,她的声音越来越低:
“景怡姐算了吧,待老侯爷病情稳定后,我们就要回南疆了,他……不过是一个见过几面的人而已。”
云景怡为自己夹了一些早点,一边慢条斯理地嚼着,一边用眼角余光打量着林青鸾的神情。
良久,殿内一片安静,兰夏和绿莹在殿外踟蹰着,不知要不要进来服侍。
在云景怡第四次看到绿莹探入殿中询问的目光时,她扫了一眼林青鸾,当看到林青鸾抿完了最后一口汤,云景怡伸手拉着她的胳膊,把她从座位上拽了起来,朝殿外走去。
“绿莹,你们进去收拾吧!”云景怡拉着林青鸾的手,沿着茉莉丛中的小路朝后苑方向而去。
方才依稀听到无隐带着二公子传授刀法,周麟羽口中说去讲武堂用膳,但是他之前提到曾与无隐有过些许交集,不知此刻的他,是真的在讲武堂,还是已经去寻无隐。
若周麟羽不在讲武堂,那她还可以找一个知根知底的人问个清楚!
“云姑娘,青鸾姑娘,可要奴婢陪同?”红柳与紫陌跟在身后忙不迭地问道。
云景怡拉着青鸾走得飞快,一眨眼已经到了抄手游廊,她朝紫陌摇了摇手,示意不用跟随。
“景怡姐,我们要去哪?”林青鸾被她拉着,满脸疑惑。
云景怡特意绕过文心阁,从抄手游廊的侧面走上通往后苑的小路,她朝青鸾神神秘秘地耳语:
“我们去讲武堂找一个人,他肯定知道周麟羽的详情。”
林青鸾吓了一跳,慌忙捂住了嘴巴,四处环顾了一番,见周遭没人才逐渐放松了警惕,她一边被云景怡拉着朝讲武堂的方向走去,一边慌张地问道:“景怡姐,我们……要找谁问啊?师尊曾有门规,不得随意打听病患家中情景。”
“哎呀,这不是师傅山高皇帝远嘛!再者说,师傅的门规是不得打听病患家中贫富。”
云景怡拉着林青鸾的手,镇定自若地朝讲武堂走去,口中低声叮嘱:“我们救了他们的兄弟,当然要有点回报的嘛!”
“可是……我们要向谁打听呢?”林青鸾小声喃喃,一眨眼,已经走到讲武堂外。
……
“啊?麟羽哥?”
江小齐在讲武堂外,一处靠近清漪湖的僻静角落,满脸震惊地看着眼前二人,不可思议地问:“云姐姐,你们居然不知道麟羽哥的事?”
方才云医师与青鸾姑娘查看了一番马哲的伤情,又仔细核对了一下服药的计量,待确认情况尚且稳定后,云医师附在他耳边低声言语,声称有重要的事情要向他打听。
他看着云医师眼下的乌青,还有她身后一副期盼神情的少女,一时之间答应了下来。
没想到,她们二人询问的对象居然是周麟羽。
云景怡同样一脸惊讶,她环顾四周,清漪湖这里风景不错,沿湖栽种着烟柳、合欢树,此时尚且没有什么人。
她摇了摇头,疑惑问道:“什么事?我并不知晓啊。”
江小齐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口中讪讪:“我以为……以姐姐和将军的关系,将军已经告知了你详情。”
“本医师和将军的关系?”云景怡更惊讶了,“本医师和将军是什么关系?”
“啊……云姐姐难道不知?将军回府那日,整个天都城都知晓了,将军怀拥一位……”江小齐继续挠着头皮,语气却越来越弱。
他正说着,仿佛想起来什么,话锋突然一转:“云姐姐,麟羽哥并不是将军下属,或者说,他并不是镇北军在编军人,他是将军……”
江小齐说到一半,顿时停下了声音,过了片刻他叹了一口气缓缓接着道:“听军师说,有一年入冬之时,北戎蛮夷趁深夜袭击边疆一个小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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