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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7章 改变格局（第1页）
擂台上，客卿堂的刀无痕无疑是所有目光的焦点。他的刀每一次挥动都卷着狂风，每一斩都带着一股碾压之势，将玄阴帮的内门弟子一个个逼下擂台。看台上，玄阴鬼手那件宽大的兜帽之下，传来一声不易察觉的轻哼，像某种无声的赞许，即便隔着人群，林宏也能感受到那股满意带来的压迫感。然而，更让林宏脊背发紧的，却是几句飘忽不定的低语，像细小的冰锥，扎入他敏锐的感知。枯木长老的名字被重新提起，伴随着某个“身法奇特的小辈”的形容。林宏的心脏猛地一抽，像是被人抓住了。他强忍着没有回头，只觉得周遭空气骤然变得稀薄，仿佛有一双双无形的手，正从四面八方朝他摸索过来。
就在所有人都以为这场竞技将以刀无痕的辉煌作结时，一个瘦削、不起眼的身影——顾凡，摇摇晃晃地走上了擂台，却以一种谁也没料到的方式，扯开了这精心编织的序幕。
顾凡，炼气六层，面容普通得像黑石城街头任何一张脸。他修习的，是玄阴帮最入门的《黑煞功》，那些在帮中被无数次翻阅、几乎磨穿的简易功法。他既非天生灵根异禀，也非权贵子弟。一开始，他被安排的，就是一场车轮战。他像一块被巨浪反复拍打的礁石，只是被动地招架，身体随着每一次冲击而颤抖。他每喘一口气，都带着一种即将崩解的疲惫。黑煞功在他手中，看不出丝毫惊艳，煞气黯淡，攻击绵软无力，防御也仅仅是堪堪撑住。不少人已开始打呵欠，甚至挪动脚步，准备去看下一场。
就在他接连抵挡了数轮，身体摇摇欲坠，气息已像风中残烛时，顾凡那双原本黯淡的眼睛里，突然燃起了一丝微光。不是灵力外泄的光，而是一种更内敛、更幽深的东西。他那原本僵硬的动作，瞬间流淌出一种奇异的、近乎诡谲的韵律。他不再只是防守，脚下突然生出几分虚幻，身形像一片被风卷起的落叶，轻盈而不可捉摸地开始反击。
他没有施展那些招牌的“黑煞掌”或“白骨爪”。林宏看到，顾凡将《黑煞功》修炼出的煞气，不再简单地凝聚于掌，而是像细密的藤蔓，无声无息地缠绕在四肢百骸。他那瘦削的身体，此刻竟变得像鬼魅般灵动，每一步都带着一股古怪的黏性，既能化开对手汹涌的攻势，又能在他最意想不到的缝隙里，探出毒蛇般的獠牙。
他将《黑煞功》与某种残缺的体术融为一体。拳脚不再是直来直去的猛攻，而是如同附骨之蛆，紧紧缠绕住对手。近身缠斗时，他体表流转的煞气，不再是刚猛的爆发，而是化作一丝丝阴寒的电流，渗透进对手的皮肤，让对方的肌肉瞬息麻痹，行动一滞。他每次看似无意的闪避，都伴随着一次轻微得几乎无法察觉的触碰，而每一次触碰，都能精准地扰乱对手体内灵气的流转。
他没有磅礴的灵力，也没有华丽的法术，他的战斗方式，像水，像空气，无形无质，却又无孔不入。总在对手攻势最猛烈、以为要将他彻底压垮的瞬间，他像鬼影般找到那微不可见的破绽，然后以看似轻柔的指尖，点向对手的关节、经脉。攻击不求致命，只求精准，只为让对手失去平衡，露出更大的空门。
“这是什么路数？”
“他竟然把黑煞功用成了这样？”
“这小子的身法……好奇怪，好像能卸力！”
围观弟子们的窃窃私语从最初的轻蔑，化作了困惑的低语，再到不可置信的惊呼。他们从未见过《黑煞功》被如此诡异地演绎。顾凡的每一招每一式，都显得不伦不类，却又恰到好处。他似乎将《黑煞功》原本的暴戾化为一种内敛的刁钻，不再追求煞气的爆发力，而是追求那股阴寒的渗透与掌控。
最终，顾凡凭借这种看似轻柔却又无孔不入的战斗方式，一个接一个地击败了实力在他之上的对手，其中甚至包括一名炼气八层的内门弟子！当他赢下最后一战，气喘吁吁地站立在擂台中央时，全场骤然爆发出雷鸣般的喝彩与欢呼，几乎要掀翻演武场的顶棚。他浑身是伤，汗水浸透了衣衫，但那双眼中，却燃烧着一团前所未有的火光，炙热而坚定。
林宏在喧嚣的人群中，用“灵犀诀”清晰地感知到顾凡体内灵气的奇异流转，以及他战斗时那股内敛而独特的韵律。他胸口的“初生道域”在这股韵律的共鸣下，微微颤动，一股熟悉又陌生的感受涌上心头。顾凡的战斗方式，像一道闪电，在他脑海中撕开了一道口子。他想到自己苦修《无名吐纳诀》，如何将它与五行法术的本源融会贯通，如何去挖掘那些被世人视为基础甚至废弃的功法深处的潜力。顾凡用《黑煞功》展现出的，不正是他林宏一直在摸索、在印证的道路吗？一种将寻常功法推向极致，甚至破而后立的可能性。
看台上，玄阴帮高层陷入一种诡异的沉寂。
玄阴鬼手那兜帽下隐约露出的双眼，此刻透着一股难言的深邃。他身旁的罗烈堂主和墨无痕堂主，脸上残余着前所未有的惊愕。他们向来只看灵根、品阶、修为，信奉天赋与资源的堆砌，认为那才是通往巅峰的坦途。顾凡却像一记无声的重锤，敲击着他们根深蒂固的认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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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小子，有点意思。”罗烈堂主抚着胡须，目光里带着一丝压抑不住的深思，“他的《黑煞功》……已经脱离了寻常的范畴，将煞气与体术结合，倒是别出心裁。”
“他虽无上乘灵根，这份悟性，也属难得。”墨无痕语气中难得地带着一丝赞赏，目光落在顾凡身上，像在估量一件珍稀的器物。
“顾凡这小子，倒是让我想起了前段时间，那个以奇特身法从枯木长老手下逃脱的小辈。”一名长老低声对身边的同伴说道，语气带着一丝玩味。
“哦？您是说那个‘玄字九五二七’？”另一名长老思索片刻，眼中闪过一丝奇异的光芒，“他当时气息诡异，身上没有灵力波动，确实让枯木长老吃了个小亏。”
这几句窃窃私语，像一盆冰水，兜头浇在林宏的身上。他感觉到，顾凡的崛起，像一面放大镜，无意中将更多探究的目光投向了那些“不走寻常路”的弟子。他那《无名吐纳诀》和“初生道域”带来的异样，以及曾经与枯木长老的遭遇，都可能让他成为下一个被审视、被深究的目标。他攥紧了拳头，指甲几乎刺入掌心。一股凉意顺着脊椎向上爬，那是被看透的恐惧。可与此同时，另一股炙热的，几乎灼伤喉咙的渴望，也开始在胸腔里膨胀。也许……也许这并非绝路。他看向高台，看向那些正重新审视“价值”的帮中高层。他感到体内那股被隐藏的潜能，像一头被唤醒的凶兽，在蠢蠢欲动。这场会盟前的竞技，远比他想象的要重要，它掀起的波澜，正朝着他涌来，带着危险，也带着一线模糊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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