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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 老乡黑七 劝王至诚当匪（第1页）

王至诚刚踏进门，就被早已站在门旁的两师弟用橘子皮泼了一身。橘子皮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伴随着一阵狂狼的笑声，落在了王至诚的肩头，象征着为王至诚去除监狱里的晦气。

黑七笑着来到王至诚的跟前，随即用袖子帮擦了擦王至诚的脸，“至诚，你终于回来了！”黑七的眼神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

就在此时，黑七的大师兄将一个红彤彤的火盆放在他面前，火光映照着王至诚的面庞，显得格外鲜明。

“跨过这个火盆，邪气和霉运就一并带走了。”黑七的声音低沉而坚定，仿佛在为王至诚的未来祈祷。

王至诚深吸一口气，跨过火盆，心中似乎有一股暖流流淌而过。然而，他知道，要彻底摆脱霉运，还需要洗个热水澡。

刚出狱的人内心常会对社会感到抗拒，因此要认真观察他们的心理状态和潜在问题。王至诚暗自思索，今天的聚会不仅仅是接风，更是朋友们对他未来的关注与期许。

“洗个澡，接风宴后我们再去喝酒，借此忘记烦恼，安心入睡。”黑七说道，脸上满是期待。

王至诚的心中却掀起了波澜。他在狱中没有受到半点皮肉之苦，仿佛受到特殊照顾的狱卒还特意送来笔墨纸砚。在坦白时，他一直在写《兰亭序》，那是他在艰难岁月中唯一的精神寄托。

此时，王怀兰目光扫过三人，询问道：“就是这样为你的师兄弟接风洗尘的？饭菜呢？”

黑七一脸自信，回应道：“来碗面常来常久，没问题！”

王怀兰皱了皱眉：“难道你还希望师弟再进去吗？”

“不敢！师傅，您误会了！”黑七连忙道歉，语气中透着一丝无辜，急忙改口说：“师傅，给至诚来一碗水饺……”正想解释，却被师父怒斥。

王怀兰严厉地看着他们：“你们就不盼着至诚好嘛！”

王至诚观察着四周，想起1925年洪九到济南的“将士实施堂”受训，五至诚离开北京美术专门学校去东京留学。这一别就是三年，于是问道：“三弟洪九呢？”

黑七面露不满，低声嘟囔：“1928年春夏之交，洪九在城前区组建民团打土匪、办学校，独霸一方。”

王至诚说：“他又在地方的皇帝梦！”

黑七自愧不如地说道：“我桂棠生于贫寒农家，家里连最基本的切菜刀和案板都没有，只能用镰刀垫着瓢背切东西。家父刘相云靠打更和看青为生，32岁时娶了邻村的寡妇为妻，三年后生下了我。我自小给世绅家放羊，先后干了九年，期间在青岛做过一年装卸工。幸亏孩提时跟你爷爷学了不到一个月写字。”

“我记得没收土匪做徒弟！你记错了！”王怀兰冷冷说道。

黑七不甘心：“你以为我愿意啊？1915年，我约了本村的两个伙伴，弄了一把鬼头刀和一支小土枪，潜入山中，开始打家劫舍。随后，我们联合了夏兴德、李满、苏四等八人，烧香结盟。因我刘桂棠行七，长得黑，所以得了‘黑七’的绰号，再也没有人记得起刘桂堂的名字。”

“刘桂堂！”王怀兰严肃说道，“念你和至诚的份，我才当初眼瞎地教了你。你不走正道，却偏要一条路走到黑，做起了匪首来！”

黑七目光闪烁，似有不甘：“这要追究袁世凯。”

王怀兰怒火中烧：“袁世凯帝制破灭，军阀混战，你刘桂棠趁机扩大势力，已有三百多人。1919年反帝运动，多少有志之士追求救国良策，而你却抢夺钱财，换上了钢枪！”

“黑七，你怎么能做土匪？”王至诚难以置信，愤怒的声音中透着失望。

黑七微微一笑：“这要感谢一个人，张宗昌。他的假剿匪成全了我黑七。”

黑七思考片刻：“1925年，我让手下的一些人假装反击，张宗昌的官军在我们假攻中丢下武器弹药逃走，结果我们收缴了武器和银元。等官军再打上山的时候，官匪的交易就达成了！”

王怀兰气愤难忍：“这就是你拜把子的兄弟，他做了土匪了。”

黑七无所谓地笑道：“开始是生活，后来的确在张宗昌的扶持下壮大。我们只是替天行道，杀富济贫……”说着，他的脖子被王至诚狠狠地抓住。

“别狡辩！”王至诚的声音冷若冰霜。

王怀兰说：“我来告诉你，黑七开始杀的是官绅富贾，后来连杀无辜！”

爷爷的话让王至诚的心被撕扯得更加痛苦，想起1927年从东京留学归国前，听说黑七率数千杆子窜到了莱芜，又在红山寨杀了1300多人，还有一批被虏男女被带上了山！“大师兄，你果然杀人了？”

“不会杀那么多人，被虏的青壮男子入伙了。”黑七辩解道，眼中流露出一丝狡黠，“以前是做过傻事，走过弯路，但现在是国字号何应钦部下新编第四师的师长。”

王怀兰冷冷一笑：“你说的国字号能信？人心险恶！”

黑七神情坚定：“我今天来是以何应钦新编第四师师长的名义前来。我们的队伍势如破竹，胜利后，我们将去济南大干一场。至诚，你是我看好的兄弟，我可以向何和蒋推荐你做副师长兼军师。”

王怀兰嗤笑出声：“蒋会认得你？还推荐至诚？”

王至诚却摇头：“我写文撰稿尚可，打仗我不行！再说担心你旧病复发再做起土匪的勾当。”

黑七端起杯子，语气中透着一股倨傲：“乱世民国，什么贪官，什么奸商，哪个到我黑七的山门不留下买路钱？”

王至诚说：“所以我刚刚出狱，就被你们的人‘请’到这里来！”

黑七说：“扔橘皮，跳火盆，是我们沂蒙山接风洗尘的风俗。”

王至诚说：“整这些没用的东西！何用？我该怎么办？”

黑七替王至诚为难地说道：“你现在的处境，别说日本人和国字号右翼派想要你的命，就是共字号那边，你也交代不了。我看么？你最好跟我上山！”

黑七说：“国共两党因一个四一二事件，灭不了，不信，日本人有一天把他们灭了！”

王至诚心中重重一沉，黑七的过去如同一块沉重的石头，压在他心头，而未来的道路，则是一个充满未知与危险的迷雾。他必须在这个动荡的年代，找到自我救赎的方向。

而在房间的角落，随着酒杯的碰撞声，命运的齿轮正在悄然转动，等待着下一个瞬间的到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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