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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30140(第13页)

那是身着织金锦衣,头戴玉冠,发上盛开朵朵雪白玉兰簪花的奚玉生,他看上去与往常那金尊玉贵的模样没什么区别,可淡金色的光芒所凝结的身体却是呈现半透明,其后他一转脸,露出一双充满悲恸的眼睛。

“云欢姑娘。”奚玉生的身形似风一样轻晃,声音温柔低沉,无端令人难过,“多谢你守住了京城。”

沉云欢看着他若隐若现,随时都会消散的身体,忽而抬手按在了心口处,掌心贴着胸膛,感受到那里传来一下又一下,沉重又缓慢的心跳。她不自禁地敛了神色,凝视着奚玉生:“抱歉,我本应保护好你。”

“京城此劫早在几十年前就已有预兆,迟早会来,不过或早或晚的分别,倘若没有你,恐怕整个京城都会覆灭,你是京城的恩人,也是我的恩人。”奚玉生露出了一个短促的笑,显得十分勉强,又道:“只是余下的残局怕是要劳烦你们收拾了。”

“你本可以不用死。”沉云欢将刀收入鞘中,也不知是为何,说出口的话莫名低沉许多:“若是你想助我镇压刀中暴乱的妖灵,以魂入刀便可,便是受了伤也不怕,你多的是法宝,养一养总归会好,何须舍命?”

奚玉生正待开口,却忽而听见身后传来一声冷声轻嗤:“奚玉生,你当真以为你的命那么珍贵,简简单单地往心口捅了一下,就能抵月凤人四十年不散的怨恨?”

沉云欢眼眸一转,视线落在后方的霍灼音身上。

霍灼音大部分时间都懒洋洋的,走哪靠哪一身软骨头的模样,虽然而今想来她这样的懒散极有可能是因为她为阴鬼,便是有某种力量傍身庇护她能行走在太阳之下,那强烈的阳光对她仍有影响,但她的确并非是个情绪很强的人,从不与人争辩什么,那双微微上挑的狐狸眼总是含着不经意的笑,给人一种很好相处的感觉。

然而此时沉云欢却看见霍灼音的表情很是凶狠冷酷,那张脸充斥着前所未有的攻击性,一下子变得极为强势。

她先是启用阴虎符召来百万阴兵大肆屠戮京城百姓在前,又当着千百禁军的面审判永嘉皇帝在后,她压制了血海深仇那么多年,一朝白于天下应当是轰轰烈烈才对,可霍灼音直至现在,才露出了这漫漫长夜之中头一个刻薄锐利的表情。还是对着奚玉生。

“你不会觉得,你这么一死了之就能洗刷身上的罪业,成为舍命救众生的圣人,成为结束这场厄灾的救世主?你简直太可笑了!”霍灼音恶狠狠道:“你不过是软弱成性,窝囊地不愿承担这些责任,不愿面对你失去一切的后果!但凡你有点骨气,也得留着一条烂命,收拾好京城的烂摊子,像我们这些杀你父亲,祸你家国的人证明你不是个废物!”

“你这么说就有点过分了吧?”沉云欢也是没想到,这个亲手杀了奚玉生父亲,搅得京城大乱的人,竟然会反过来斥责奚玉生,简直莫名其妙:“若非你整出了这些了不起的动静,他至于如此?”

霍灼音冷笑一声,“当年大夏铁骑濒临城下,我为守城不眠不休,一直到最后一刻城门被破都未想过自尽,今日我不过是搅乱一个京城,就让你害怕得舍命逃避?可笑那烧杀抢掠无恶不作的永嘉帝,竟然会生出你这样无能之辈,死了也好,大夏的皇权若是落在你的手中,怕也撑不过几年。”

霍灼音这话简直刻薄得没边,没想到她那威风赫赫,让沉云欢都吃了不少苦头的银枪没往奚玉生身上扎,反倒是将话语化作刀刃,锋利无比地伤人。

沉云欢面露疑惑,真心实意地发问:“方才我说你这魂魄是奚玉生留下的时候,你的耳朵是不是短暂地聋了一阵?”

“我何须他救?不过是虚假一颗菩萨心。”霍灼音不屑地牵起嘴角,又道:“将杀父仇敌救下,你爹九泉之下能让你再气死一回,简直可笑。”

这话说得扎心又闹腾,沉云欢都觉得刺耳,以拇指将刀顶了几寸出鞘:“你疯了啊?好好说话。”

这对霍灼音造不成任何威胁,因为眼下的她已经是濒死的状态,她身上不断消散的阴气开始让双脚呈现透明状,早死晚死对她没有区别,于是她继续道:“我从前只当你性子温和,却没想到你是这般软弱无能之辈,你认为死就可以逃避一切?月凤和大夏的恩怨不可能就此平息,往后的岁岁年年,只要大夏不灭,只要月凤人怨魂不散,就会有无数个我站出来,报亡国血恨!”

奚玉生听了这些话,却始终安静,那双温和黝黑桃花眼凝视着霍灼音,平和的力量似乎能抚平一些尖锐的敌意和戾气。

霍灼音一番斥责加辱骂,自己也累了,捂着伤口粗喘着,见奚玉生竟没有丝毫反应,脸色更为阴沉。却不想此时奚玉生开口了,语气若春风拂面,柔和叫人心头一荡:“其实你也并不想做这些对不对?”

霍灼音一顿,几乎是下意识出口的疑问:“什么?”

奚玉生又说:“压在你身上的怨恨太多了,你不得已才会如此。”

霍灼音的神色有片刻的茫然,旋即嗤笑出声,满是讥讽:“你这人,真是天真又伪善,都到了这种时候还在假慈悲呢?我有什么不得已的?我的国家被你爹带兵踏平,我含怨而死本就是厉鬼出身,对你爹恨之入骨,多年来一心想要报仇雪恨,恨不得大夏的所有人都死绝!我有什么不得已的?”

对比霍灼音那激愤的语气,奚玉生却显得如此平静温和,好像不管对他说什么、做什么他都会全盘接受:“你三番五次救我性命。”

霍灼音满不在乎道:“那不过是小打小闹,还不是为了取得你的心,方便我顺利进入京城。”

奚玉生慢慢摇头,轻声说:“不是的,你忘记了吗?我说的是我九岁之前。”

霍灼音浑身一震,满脸错愕,所有声音尽数消失。

“其实我知道那是你,就算你总是戴着一副面具,也不与我说话。”奚玉生抬手,点了点耳边,说道:“但我记得你的月亮耳饰,所以先前那次相逢,我就认出你来了。”

霍灼音神色怔怔,好半晌才僵硬地回道:“你在说什么,我不知道。”

奚玉生微微笑了一下,笑意很浅淡,却有着几分明媚,似乎回忆了极其美好的回忆,慢声道:“幼年时我总在东宫不得出,只有子卿伴我为友,但他日日都要去修习文武,并不能时时陪伴我,大多时候我都是独自一人坐在殿中向外张望。”

“那年京城种满了玉兰花,迎春开时,风就将那些花瓣送来了东宫,我头一次看见落花满地,也是在那日头一次看见你。你总是藏在暗处,有时会一动不动许久,有时我只看了一眼你就消失了,当我发现东宫里没有一人发现你时,我就也假装没看见你。”

那是年幼的奚玉生保守的第一个秘密。为了不让别人发现,他掩藏得很好,总是在所有人都没注意的时候悄悄侧一下脸,用眼睛飞快地看一下霍灼音藏在暗处的身影,然后再若无其事地转开视线。甚至连霍灼音自己都没有发现。

她成天穿着一身黑衣,戴着漆黑的面具,唯有耳朵上一对月牙耳饰带着模糊朦胧的亮,时而在郁郁葱葱的树冠上躺着,时而在烛光照不到的角落里抱臂而站,像是东宫的影子,融于各个地方,悄无声息。

说到这,霍灼音大概无从抵赖了,不再否认自己曾在东宫住过,只是冷笑道:“既然被你发现了,那也没什么好遮掩的,我的确曾经在京城停留过一段时日,不然你以为你那些兄长姐姐都是怎么死的?将他们一个个杀光可费了我不少工夫。只是你出生之后被狗皇帝保护得极为严密,为了杀你我才不得已潜入皇宫。”

奚玉生当作没听见她所言,只是自顾自地说:“五岁时我一时兴起想要爬上假山去看东宫外的风景,支走了身旁的宫人自己攀爬,却在爬上之后不慎踩空跌落,是你救了我;六岁时,子卿从宫外悄悄给我带了些街头食物,却不想我吃了之后浑身起了红疹,害怕子卿被降罪就不敢声张,躲在床榻里忍受着红疹的痒痛,是你半夜给我喂了汤药,外敷药膏治好了我;八岁时,子卿来东宫给我带了个纸鸢,可我从未放过这样的东西,尝试了许多次纸鸢都飞不起来,失落而眠,隔天却看见那纸鸢高高地飞在空中,线另一头就拴在我的窗口,也是你所为对吗?”

“还有九岁那年,是你告诉我城外有一座庙里供奉了神仙,去求一求或许能停了那场无边无际的雪灾,然后你带我出了皇宫,去庙里拜神,虽然你打扮成了宫人的样子,但我还是能认出你。”奚玉生无奈一笑,摊手道:“说来也奇怪,我总是一次又一次地认出你,就算这些往事你已经不在意,对我来说却是永远不会忘记的过往。”

“一旦你不是霍灼音,戴上面具之后成为任意身份的人,你对大夏,对京城的百姓,甚至对我,就没有那些恨意。我想,你不得不做这些事情,是因为你无法摆脱‘霍灼音’这个身份,只要仍留在世间一日,你就是没能守住月凤的少将军,是亲朋尽死、家国已亡的孤魂,你自觉辜负了那些数之不尽的期盼和嘱托,于是承受月凤人的怨念和仇恨,数十年如一日地被这些折磨,不得安宁。”

“霍灼音,其实我都知道的。”奚玉生轻声道。

话音落下的瞬间,沉云欢就觉得猛然感觉眼前一黑,待她将视线凝聚时,骤然看见那密密麻麻的阴魂怨鬼竟将霍灼音死死地包围,争前恐后地奋力撕咬她的身体,疯狂得像是饿狗分食。

吵闹的声音在顷刻间入耳,像是掀开了满是污迹的闹市,打破了原本的寂静。

“你是杀神,你就是人间的厄灾!”“你带来了灭亡!”“为什么没有守住城门!你不是说了敌军攻不进来吗?!”

“是你亲手杀了公主,还眼睁睁看着父亲兄长被敌军杀死!冷血无情的妖物!”“大夏要议和,你为何不同意!害死了我们所有人你就满意了?!”“你不是将军吗?你手里不是有仙器吗?为何还会让城门被破!为何还会让我们被杀死!”“为何不杀光所有大夏人,给月凤复仇!!”

“灼音,灼音……我好怕,我不想死,求求你救救我……你为什么要杀我!!霍灼音!你分明可以救我,为什么要射杀我?!!我恨你,你不得好死!!!”

怒骂斥责不绝于耳,怨魂的撕咬也极为凶残,好像一刻都不曾停歇,将霍灼音身体咬得阴气溃散,倘若她是活人,早就鲜血淋漓,千疮百孔。而她却像是毫无察觉,又或者是早已习惯,只是怔怔地望着奚玉生。

霎时间一场风自人间过境,卷着无数柔软纷落的玉兰花,瞬间模糊了多年的岁月,奚玉生站在这漫天的玉兰花里,眸光纯粹明净,就好像那年第一次看见漫天花雨的场景。

他那半透明的身体散发出金色光芒,瞬间照亮了寂寥的夜空,却见那原本疯狂撕咬霍灼音的怨鬼骤然被他的光芒吸引而去,发了疯似的相互拥挤争抢,扑在他的周身。旋即更多的阴魂从四面八方涌来,挟着滔天的怨念,恍若飞蛾扑火,一股脑地涌向奚玉生。

“不对,不对,不对!!”霍灼音终于不再冷静,也没有了方才那些刻薄凶戾,惊慌失措地瞪大眼睛,像想要爬起来,却因伤势太重摔倒,只得拔高声音吼道:“你少自作多情!我做的所有不过是按照计划,为了将烟桃安插进皇宫,根本就不是你所说的那样!”

奚玉生却只是温和地望着她。

开在春日里的花,不如夏季的花争奇斗艳,轰轰烈烈,不如冬季的花坚韧傲气,霜寒难摧,哪怕凋落时,都是这般静谧柔和,始终明媚。

万千怨魂滚滚而来,尽数纠缠上了奚玉生的魂灵,拖着他堕入深渊,与之相较的,另一边的霍灼音周身却变得干干净净,再无纷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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