易春晓是个有帅气的男孩子。
他的样貌,成功汲取了父母的长处,俊秀,帅气,又不失灵气。可是,他的目光是那样的冰冷,甚至透着一股仇恨的意味。
自始至终,他都没有看商隐一眼。偶尔一掠而过的目光,也是冷冰冰的。
病床上的易建业,罕见的精神健旺,眼神看着也很充足。有过经历的都知道,这是那种所谓的回光返照。出现这种现象,往往这个人就快要离开人世了。
“商隐,咱们还算是朋友吧?”易建业看着商隐说,向他伸出了颤抖的手。
商隐用力的握住了他的手,点着头道:“当然,我们一直都是朋友。”
易建业叹了口气,道:“程真和我一起生活了那么久,她很少听我的。亏得这次,她终于听了一回,和你走在了一起。她有你照顾着,我也就放心了。”
他一口气说了这么多话,脸上便已露出了疲态。歇了一会儿,他又道:“本来呢,我就想着悄悄的离去,没想到还是让你们知道了真相。也许这就是天意安排,既然这样,我还想着拜托你点事儿。”
商隐道:“说吧,我一定尽力而为。”
易建业道:“也没别的,就是这个孩子。瞅着挺高挺膀像个大人,毕竟没有社会经验,以后若有什么马高凳短,你得给照看着点儿。”
商隐道:“放心……”
刚说两个字,易春晓忽然插嘴道:“爸,我能管好我自己,用不着任何人照顾。”
他的语气冰冷,程真的脸色瞬间变得雪一样的白,仿佛受到了致命的一击。她身子摇晃了一下,差点跌倒,商隐回手扶住了她,向她点了点头。
易建业猛的一下坐了起来,圆瞪着双眼,指着儿子大声道:“你记住,爸爸走后,除了你妈妈,商叔叔就是你最亲的亲人。”说完,仿佛用尽了全部的力气,直挺挺的摔在了床上。
没过几天,易建业就走完了人生最后的日子。
易家有自己的一帮嫡系亲友,易建业的身后事办得挺排场的。程真属于外人,她和商隐基本插不上手,帮不上忙。再加上易春晓横眉冷对的,见着这两口子如见仇寇。两口子只能远远观瞻,默祝易建业一路走好。
这件事对程真的打击很大。
很长一段时间,程真都郁郁寡欢,深夜里独自哭泣。商隐理解她的心情,知道无论怎么样去劝慰,也无法立刻开解她的伤心。他觉得想要她平复心灵的创伤,除了长久的陪伴,就只有希望时间来逐渐淡化了。
易春晓辍学了,开始接手打理自家的生意。
当初易建业跟程真白手起家,从一个小饭店开始经营,二十年来风风雨雨,积攒下不小的家业。自从易建业患病,精力大不如前,家里的生意便有些疏于管理。现今各行各业竞争激烈,不进则退,别说易春晓未谙世事,就是深明经营之道的商业老手,想要挽回颓势,也是千难万难。
程真是易家产业的创始人之一,如果易春晓能把母亲请回去帮忙,就算不能再创辉煌,起码有希望稳定眼下的局势。可惜父亲的病逝,让易春晓对母亲的成见很深,他甚至见都不愿意见到母亲。
商隐曾一度鼓励程真,试图用亲情血脉,去接近感化于他。程真也尽量放低了姿态,软声细语的去接近儿子。可是现在的易春晓变得冰山一样,拒母亲于千里之外。
一周之后,程真彻底失望了。
她无法可想,只能无声的哭泣。
这一天,她在王哥胖嫂家的小饭店喝酒,从下午喝到了晚上,喝得酩酊大醉。
商隐闻讯赶来,看到老婆一杯接一杯的喝酒,他却并没有感到惊讶。
他是个怪人,没有像正常人那样去劝阻。他也要了个杯子,坐下来陪着老婆一起喝。胖嫂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看着程真神情抑郁,料想两口子之间可能拌嘴了。她也不好意思明问,只是一个劲儿的给商隐使眼色,意思是让他劝劝。
商隐只作不见,一直陪着程真喝。喝完白的喝啤的,最后喝的程真都坐不住椅子了。商隐这才拦腰抱起了她,跟胖嫂打了声招呼,抱着大呼小叫的程真回家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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