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四通八达的其余石洞外,单这一室空间就极大,且极近奢华,四周墙壁满是彩绘的精美浮雕诉说着某种神话传说以及帝王事迹,熠熠生辉的珠宝随处可见,头上穹顶绘有天星图,繁星点点,蟠龙石柱上隔几步就立着一盏灯,里面是千年都不会燃尽的鲛人油。
白舒跟着他一步步走上台阶,来到星图中心正对的圆台上,其高度极其高,上面只有一座做工繁华的龙椅,以及遍地堆积的宝物。
登上之后手可摘星辰也不是难事,俯瞰远方有山川河流,亭台楼阁以及无数驻守此地的陶俑大军巍峨而立,一眼看不到尽头。
只是站在这里,白舒就已经被这宏大和巍峨冲击,心神颤栗。
但颤栗之后更多的是孤寂。
这里没有丝毫人气、阴冷、昏暗、寂静,再怎么繁华宏大都改变不了一个事实——这是死人的栖息地。
帝王习以为常,坐在椅子上,视线瞥向白舒,“你脖子上的东西,拿下来让朕看看。”
白舒还以为他不会问这件事呢,闻言把东西解下来给他,同时细细关注他的神色。
他也很想知道这东西到底是什么。
只见天子将青玉片翻看一遍,摸了两下,青玉片开始泛起盈盈光辉。
他浅笑一声,“终于要来了。”
青玉片被抛回来,白舒忙伸手接住。
“这东西不要轻易离身,尤其是在外面。”
不等白舒说话,他话题跳转极快,“明日你们离开,你可有把握走完五区?”
白舒摇摇头,“实话说,我也不知道。”
连九级异种都能冒出来,他实在不敢妄下断言。
他握紧衣袖下的手,“但只要不死,我就会走下去。”
“呵呵呵,好个实话说。”帝王形形色色的人见多了,有敬畏的谄媚的,忠贞的固执的,但像白舒这样一张白纸一样摊开的倒是少见。
不过帝王厌恶那些虚伪话术,他喜欢实话说。
又有什么东西向他抛来,白舒下意识接住低头一看,是一枚纯金的令牌,上面刻着秦的字样。
“拿着它,朕的百万兵俑会为你助阵,但记住只有一次。”
简直是意外之喜,这样的好东西不拿实在王八蛋,白舒立刻接下,但他也有忧虑。
“这……会对您有影响吗?”
“不会。”两个字果断有力,这是帝王的自信。
白舒后知后觉意识到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给都给了,帝王难道还会因为一句话收回吗?
“多谢陛下。”
天子没再开口,按理说白舒拿了好处应该退下,可他思来想去挣扎了下,没走。
如果一两句话能对秘境有所改变,那么冒风险说说也无妨。
“陛下,前程往事都是过眼云烟,实在不必为之烦扰,先灵也曾经是人,他们也会变。再者虽说我们对当时的情况只是一知半解,但秘境之主无一不是后人神往的人物。”白舒诚恳道。
天子并未展颜,锋利的视线刀子一样看向白舒,“朕对你太过纵容了?”
“没,稍微有一点。”白舒顶着威压勉强开口,秘境之主刻意释放的压力并不好受。但他好不容易开了个头,不愿轻易放弃。
反正现在不是真正的秦朝,他也不是秦朝百姓,僭越了帝王大不了被打,被丢出秘境,总不至于死,总不至于……把令牌要回去。
白舒默默把令牌揣兜里。
“陛下心里有疑惑,甚至愤怒,不妨和先灵们开诚布公,您是秘境之主,人心所向,和以前不同。”
连珠带炮一口气说完,白舒也不敢看天子脸色,但预料中的愤怒并未出现。
他睁开眼,帝王出乎意料的平静。
“说完了?”
“嗯。”
“打算在这儿睡一晚?”
“不,不是。”白舒摇头。
少年匆匆离开,帝王独自坐在高台上,脸上却浮现笑意。
他的野心从未燃尽。
当今人类有一点优势他也不得不承认,普通人更加鲜活,哪怕现在人类的生存环境远比他当初治下要恶劣许多。
种种迹象表面他当初有错。
尽管如此,帝王也不会把自己的权柄放出去,他依然要做掌握权柄之人,坐天下的主人,只不过手段可以缓和。
秘境中六国能人辈出,恨他的,忠于他的,背叛他的,他要将他们全部收复,就像当初的六国一样,不过这一次,他收复的不仅是疆域,还有人心。
他是天生的帝王,享受争斗,乐于争斗,既然给了他重来的机会,规避生前犯的错误就是,帝王从不逃避,也不该软弱。
是时候改变了,否则连后辈都看不下去了。
对于那一堆信物碎片,白舒礼貌地拿了两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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