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洗去疲惫,换上柔软的睡衣,宋悦的困意再次汹涌袭来。陆淮晏将她抱回卧室,放在柔软的大床上,温柔地为她盖好了被子:“睡吧,宝宝。”男人坐在床边,指腹温柔地描摹着宋悦漂亮的眉眼。
&esp;&esp;宋悦迷迷糊糊地“嗯”了一声,眼皮沉重地合上,却又强撑着睁开一条缝,她软软地求道:“要老公陪我……”
&esp;&esp;“好,老公就在这里。”陆淮晏轻声应允。就在宋悦即将沉入梦乡之际,房门被轻轻地敲响了。陆漪涟端着一个托盘站在门口,托盘上放着一只温润的白瓷小碗,里面盛着深褐色的药液,散发着淡淡的、略带苦涩的药香
&esp;&esp;“妈妈,您该喝药了。”陆漪涟的声音在寂静的卧室里显得格外清晰,也格外清冷。
&esp;&esp;他走进来,将托盘放在床头柜上,目光平静地掠过床上依偎的两人,最后落在陆淮晏身上,“这药是帮助妈妈睡前安神的,我特意去苏家新调的方子。”
&esp;&esp;陆淮晏的视线从那碗药上扫过,又落回儿子脸上。那双与自己如出一辙的桃花眼里,是一片深不见底的沉静,看不出任何情绪。
&esp;&esp;他微微蹙了蹙眉,伸手接过了陆漪涟递过来的,指尖感受着碗壁恰到好处的温度。
&esp;&esp;“你妈妈为什么要喝药?”
&esp;&esp;陆淮晏的声音不高,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探究。他记得,宋悦的身体在他离开前并无大大碍,苏家的药……他本能地多了一分警惕。
&esp;&esp;陆漪涟和苏言的关系,以及苏家那些隐秘的手段,他并非一无所知。
&esp;&esp;陆漪涟沉默了片刻。卧室里只有宋悦清浅的呼吸声。他看着父亲端着药碗的手,那骨节分明的手指曾掌控着无数人的命运,也曾温柔地抚摸过母亲的脸颊。
&esp;&esp;良久,他才开口,声音依旧平稳无无波:“妈妈最近睡得不安稳,半夜容易惊醒,有时还会心悸。苏言说他爷爷看过旧方,调整了几味药,固本培元,安神助眠。”他顿了顿,补充道,“我试过药性,很温和。”
&esp;&esp;这话半真半假。宋悦的睡眠确实因陆淮晏的“失踪”而变得极差,但心悸……
&esp;&esp;更多是陆漪涟刻意引导她担忧焦虑的结果。
&esp;&esp;至于试药,是真的,他要确保这药对母亲无害,更要确保里面他让苏言加入的“东西”能顺利生效。
&esp;&esp;陆淮晏的目光锐利如刀,在陆漪涟脸上逡巡,似乎想穿透那层冰封的平静,看清底下翻涌的暗流。
&esp;&esp;他端起药碗,凑到鼻尖仔细闻了闻。药味醇厚,带着苏家特有的、难以模仿的草木清气,确实是他熟悉的安神方路数,似乎并无不妥。然而,陆漪涟眼底那一闪而过的、近乎偏执的幽光,让他心头微沉。
&esp;&esp;“有心了。”陆淮晏最终只淡淡说了一句话,那里头听不出喜怒。他没有再追问,而是小心地扶起半梦半醒的宋悦,声音瞬间切换成能滴出水的温柔,“宝贝,乖,把药喝了再睡。”
&esp;&esp;宋悦迷迷糊糊地就着陆淮晏的手,小口小口地将温热的药液喝了下去。
&esp;&esp;苦涩的味道让她微微蹙眉,但很快被陆淮晏喂到唇边的一小勺陆漪涟备好的蜜水冲淡。
&esp;&esp;喝完药,她像只餍足的小猫,蹭了蹭陆淮晏的手心,彻底沉入了梦乡。
&esp;&esp;陆淮晏将空碗放回托盘,示意陆漪涟可以离开了。陆漪涟端起托盘,转身走向门口,少年的脚步几乎无声。在门即将关上的刹那,男人那低沉的声音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警告:
&esp;&esp;“苏家的药是好东西,但人心难测。看好你自己,陆漪涟。”
&esp;&esp;陆漪涟的脚步没有丝毫停顿,门被轻轻合拢。在走廊昏暗的光线下,他垂眸看着空碗,嘴角勾起一抹极淡、极冷的弧度。人心?他早已看透。他要的,从来就不是人心。他端着托盘,身影融入走廊的阴影,如同蛰伏的某种毒蛇。
&esp;&esp;宋悦睡得很沉。陆淮晏坐在床边,凝视着她恬静的睡颜,他指尖轻轻梳理着她散落在枕上的长发。窗外的月光透过薄纱窗帘,在她脸上投下柔和的光晕。他看了许久,才起身,悄无声息地离开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esp;&esp;他没有去书房处理堆积如山的公务,也没有回自己的房间。而是下楼,走到了宽敞的客厅。巨大的落地窗外是静谧的庭院,月光如水银泻地。客厅一角,静静摆放着一架黑色的三角钢琴。
&esp;&esp;陆淮晏走过去,掀开琴盖。月光落在黑白琴键上,泛着冷冽的光泽。他坐下,修长的手指悬在琴键上方,停顿了片刻。奏了一曲德彪西的《月光》。
&esp;&esp;他弹出的琴声并不激昂,只带着一种深入骨髓的温柔与寂寥,像月下低语,像无声的倾诉。
&esp;&esp;陆漪涟并未入睡。
&esp;&esp;他靠在窗边,手里把玩着一个未送出的、包装精美的为母亲准备的生日礼物。他刻意的没有关门,只听楼下的琴声如流水般渗透墙壁,清晰地传入自己的耳中。
&esp;&esp;陆漪涟面无表情地听着。
&esp;&esp;他知道这是弹给谁听的。
&esp;&esp;少年的手指无意识地收紧,丝绒盒子坚硬的棱角硌着掌心。他闭上眼,琴声带来于他来说只有股难以言喻的烦躁和无语。
&esp;&esp;他猛地转身,将那个小盒子塞进了抽屉最深处,发出一声沉闷的轻响。chapter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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