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sp;&esp;快了,只要再快一点……
&esp;&esp;突然间,刺眼的强光毫无征兆地从四面八方亮起,如同白昼骤然降临。
&esp;&esp;数辆不知何时悄然逼近的黑色轿车如同狩猎的猛兽,从前后左右猛地包抄上来,瞬间将越野车死死围堵在路中央。
&esp;&esp;刺耳的刹车声响彻夜空。
&esp;&esp;巨大的惯性让宋悦猛地惊醒,她惊恐地睁大眼睛,看着车窗外刺目的灯光和逼近的车辆轮廓,吓得浑身发抖,她下意识地抓紧了陆漪涟的手臂,满脸疑惑地问他道:“宝宝,怎么了?”
&esp;&esp;越野车的车门被粗暴地拉开,一只戴着黑色皮质手套的手伸进来,毫不留情地将开车的司机拽了出去。
&esp;&esp;紧接着,陆淮晏挺拔而压抑着滔天怒火的身影出现在了车门外。
&esp;&esp;他穿着黑色的长大衣,身形在刺目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高大,银丝边眼镜后的眼睛,此刻没有丝毫温润,只剩下冰冷的、怒火和一种近乎毁灭的疯狂。
&esp;&esp;他看也没看驾驶座,冰冷的目光穿透车门,死死地钉在陆漪涟脸上。
&esp;&esp;陆漪涟的心沉到了谷底。他下意识地将宋悦护在身后,迎上父亲的目光,毫不退缩。
&esp;&esp;陆淮晏见状只冷笑了两声,他一下比一下重地将车门硬生生地踹了开来,一步跨上车,巨大的压迫感瞬间充斥了整个车厢。
&esp;&esp;他伸出手,一把攥住陆漪涟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从座位上硬生生拖拽出来。
&esp;&esp;“砰!”
&esp;&esp;陆漪涟被重重地掼在冰冷的柏油路面上。
&esp;&esp;下一秒,一个冰冷坚硬的物体抵上了他的太阳穴。
&esp;&esp;是枪!
&esp;&esp;陆淮晏单膝跪地,手臂稳如磐石,黑洞洞的枪口死死顶着儿子的脑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只有眼底翻涌着的暴戾杀意。
&esp;&esp;“陆漪涟,”他的声音低沉得可怕,每一个字都像淬了冰,“你想死,我成全你。”
&esp;&esp;冰冷的枪口紧贴着皮肤,死亡的寒意瞬间浸透骨髓。陆漪涟躺在冰冷坚硬的地面上,仰望着父亲那张被暴怒和杀意扭曲的、与自己如此相似的脸,只不由得冷笑了两声。
&esp;&esp;“老公——!!!”
&esp;&esp;一声凄厉到变调的哭喊撕裂了凝固的空气。
&esp;&esp;宋悦从车上连滚带爬地扑了下来,像一只被骤雨摧残过的蝴蝶,她不管不顾地扑到陆淮晏身上,死死抱住了他持枪的手臂,哭得浑身颤抖,语无伦次:
&esp;&esp;“不要!不要开枪!老公不要……他知道错了,宝宝他知道错了!我们回家、老公,我们回家好不好?求求你了,不要杀他!回家……老公,我们回家……”
&esp;&esp;她哭得撕心裂肺,眼泪汹涌地滚落,浸湿了陆淮晏昂贵的大衣。
&esp;&esp;那声音里充满了纯粹的恐惧和绝望的哀求,像一把钝刀,狠狠捅在陆淮晏的心脏上。
&esp;&esp;陆淮晏持枪的手臂克制不住地颤抖了几分,眼底翻腾的杀意如同被投入巨石的冰湖,出现了剧烈的裂痕。他看着怀里哭得几乎背过气去的宋悦,看着她脸上全然的恐惧和依赖,那股毁灭一切的暴戾像是被瞬间抽空了大半。
&esp;&esp;他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只剩下了深不见底的疲惫和尘埃落定的冰冷。他缓缓地、极其缓慢地,收回了枪。
&esp;&esp;“好,”
&esp;&esp;男人声音沙哑得厉害,带着一种劫后余生的虚脱,他手臂却将宋悦搂得更紧,仿佛要揉进骨血里,“我们回家,宝贝,不哭了,老公带你回家。”
&esp;&esp;陆淮晏看也没看地上狼狈不堪的陆漪涟,仿佛那只是一个无关紧要的垃圾,他打横抱起哭得脱力的宋悦,头也不回地走向自己的座驾。
&esp;&esp;陆漪涟躺在冰冷的地上,劫后余生的冷汗瞬间浸透了后背。
&esp;&esp;他看着父亲抱着母亲离去的背影,看着母亲在父亲怀里渐渐止住的哭泣和重新浮现的依赖,一股冰冷的、带着铁锈味的腥甜猛地涌上喉头。
&esp;&esp;他死死咬住牙关,将那股翻涌的血气压了下去。
&esp;&esp;自由?
&esp;&esp;多么可笑。母亲用她的眼泪和哀求,亲手为他选择了另一条路——
&esp;&esp;一条由他亲手铺设的、更加幽暗深邃、无法回头的绝路。
&esp;&esp;也好。
&esp;&esp;少年撑起身,抹去嘴角一丝渗出的血痕,眼底最后一丝犹疑彻底熄灭,只剩下玉石俱焚般的决绝。
&esp;&esp;陆漪涟拿出了手机,拨通了那个早已烂熟于心的号码。
&esp;&esp;电话几乎被秒接。
&esp;&esp;“苏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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