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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7章（第1页）

这片安全区域要足够大，大到让她感到自由，让她永远不会发现。狂喜的梦魇布鲁斯又一次看见了那个女人，柔软的，可爱的。她站在街角的路灯下，长长的乌檀木一样的头发在冷冷的灯光下像水里的藻类一样舒展，在没能被照亮的另一半黑暗里，她隐匿着自己的神情。似乎是察觉到了布鲁斯毫不掩饰的视线，她慢慢地转过身来，乌藻一样的头发随着她的动作从她的肩头滑落，应重力的作用搭在了她的脸侧。灯光下，她美丽的苍白的面孔只显露出了一半。并不在意遮住自己半张脸的头发，她只是抬眼，黑而亮的眼睛中有着一种奇异的旖旎神情。布鲁斯情不自禁地向她走了一步，他伸出手想要抓住什么，但是很快又停住动作。在死一样的寂寞里，他低低地喊出了她的名字：“莉莉。”被喊了名字的女人轻轻地笑了起来，她的脸上陡然出现了一种近乎残忍的天真。然后，这场梦结束了。洗浴间里不停响动着水流冲刷的声音，布鲁斯抹了把脸，拧上了水流的开关。他抬头看了一眼镜子，不出意外地看见了自己的双眼中隐约蔓延的幽绿。就在不久前，他杀了小丑，感染了小丑病毒。在与这种病毒的对抗中，他隐约意识到自己可能的失败。他有想过自杀，但是他始终无法放心地离开这个世界——还有太多的事情需要他。他忍不住握紧了拳头，克制住自己不去回忆太多的事情。就在这时，他猛然意识到了一件不对劲的事情。在感染了小丑病毒之后，他会经常性地看到小丑的幻象……但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他的耳边再也没有出现过那令人生厌的声音。似乎，小丑病毒的感染进度，也停滞了。“这样不好吗？”有一双手从他的背后环抱住他，如同藤蔓向上攀延，又像海底下的海妖发出惑人的歌唱。她的手臂柔软而温暖，在镜面里鲜活而美好。她贴近他的耳畔，轻盈的嗓音扫过他的心间，像一根羽毛一点一点地点上去。“莉莉……”他同镜面里那双含笑的眼睛对视，感到自己仿佛要彻底沉沦进去。下一秒，镜面碎裂，地面裂开，他陷入了一片汪洋，真的被那双手拉入了海底。窒息控制了所有的感官，在无意识的挣扎中，他又一次睁开了双眼。浓重的血腥味。他的记忆破碎而零散，只记得开枪的那一瞬间，子弹在她的胸口刻出艳丽的血花。发生了什么？她手上的珍珠手链砸在地上，因为剧烈的撞击而断裂，于是一颗颗珍珠四散着跑开。记忆里的灯光格外昏暗，像没有星光，也没有月光的夜晚。怎么会那么黑暗呢？他看不清她的神情，只是感到自己在颤抖。然后，他听见一连串的大笑。“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ha……”好像要撕裂肺腑，冲破躯壳。恐惧像一团黑雾笼罩了他的一切，他在昏沉中听见了莉莉常在孩子们小时候唱的歌谣。他们刚做父母的时候，莉莉很紧张，连夜买了一大堆书，看了又记不住，就干脆全都丢给他。“反正你记得住，我哪里做得不对，你提醒我就好了。”她记不住书，就去学那些哄孩子的歌谣，买睡前故事书。明明看了那些书的人是他，但是莉莉做的却反而比他更好。孩子们好像都更亲近她。这个念头被她知道的话，她一定会很不高兴地反驳：“明明更亲近你，不然为什么大晚上不睡觉非要跟你出去当蝙蝠？”美好的记忆伴着甜蜜的歌谣，让他昏昏欲睡。他像一只被蜜糖包裹的蚂蚁，即将溺毙。可他不想抗拒，不想挣脱。她柔美的面孔就在眼前，温暖的怀抱就在这里。“风暴，远路，寂寞的夜晚，丢失，记忆，永续的时间，所有科学不能祛除的恐惧，让我在你的怀里得到安憩。”……莉莉忍耐很久了。她进入这个黑暗多元宇宙的世界时，可没有想到自己会喜欢上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出身优渥，却把自己投身于一座无可救药的城市，甘愿在夜晚以生命为代价和一群疯子周旋。她的丈夫是一个好人。可她在进入黑暗多元宇宙的世界之前，就被世界熔炉里的生活给逼疯了。为了活下去，她一遍遍压榨自己的情感，同时也被世界熔炉里的黑暗所浸染。如果是以前的她，应该会很乐意和一个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在一起。但对于现在的她来说，和一个好人在一起会很痛苦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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