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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章（第1页）

等百年的混战结束，及至她的祖父——兆灵王姬初继位之时，兆天子能直接控制的领域只剩下一两百公里，连一个不入流的诸侯国都比不上。天子的王畿缩小，诸侯便势大。群雄之中，傲然屹立着八个实力最为强劲的国家，而八个国家之间，又以宸国、夏国为首。太子摇光所说的章武先生，正是祖父兆灵王的丞相。祖父自即位之初，便想恢复昔日兆天子的荣光，在章武献计合纵伐宸后，如获至宝，令其游说诸国，并得夏国大力支持，顺利开展起来。只可惜后来由于宸国谋士齐晟的连城璧之计，合纵伐宸终究是功亏一篑。诸国不仅没能抑制住宸国的发展，夏国还因此被灭，领土并入宸国，变成宸国的风陵郡。祖父同样元气大伤，不得不从中庭腹地的昭京迁都至幽京，迁都后十几年仍念念不忘自己丢了国都。而她的父王姬芓刚一继位，便因宸王威压，直接献上一嫡一庶两位公主与宸国联姻。就在荷华回忆历史的时候，殿中再度传来人声。“摇光，你想说什么？”宸王烨的语气淡淡，但却隐含不怒自威的帝王之仪。“儿臣以为，诸子百家，各有用处，只要使用得当，亦能为我大宸带来裨益。譬如齐晟先生，便是出自儒学大家门下。”斟酌着，摇光还是说出了口。“侠以武犯禁，儒以文乱法，这句话你想必不是不知道吧？”沉吟良久，终于听得摇光缓缓开口：“儿臣明白，儿臣今后决不再提及今日之言。”“你退下吧。”宸王烨似是已有倦意，命摇光告退。摇光从殿中退出时，微微扫了一眼外面等候的人。从他的视角看去，两位少女，深紫浅碧，无不是姿容秀丽，端庄静好。他淡淡收回目光，随后拱手：“摇光见过两位公主，远道而来，辛苦。”静纾微一颔首，荷华跟着静纾一同垂眸行礼，自始至终，连对方的模样都未曾看清。等她重新抬起头，九曲回廊之间，只剩下被宫人簇拥着离开的少年背影，依旧是素衣如雪，纤尘不染。——原来他就是公子摇光。凝视着回廊间渐行渐远的一袭白衣，不知怎的，荷华突然就想起，《兆风容止》中的那句“绿竹离离，君子如璧”。细细算起来，这是她兆风（2）不得不想，不得不念。……内侍的引领下，荷华跟随静纾一同进入太极殿。昏黄的光线里，偌大的宫殿寂静无声，王座上的男子头戴九旒冕，一袭玄黑长袍，冷峻犹如玄武岩石，透着居高临下的傲慢。“兆公主静纾，拜见大王。”“兆公主荷华，拜见大王。”初始的行礼过后，静纾的嗓音琅琅回响在殿内，哪怕是跪地，她也是落落大方的姿态——即便兆朝式微至此，静纾作为天子嫡女，骨子里依旧流淌着姬氏先祖当年的辉煌与骄傲。与她相反，一旁的荷华因为年纪尚小，屏息凝神，连声大气都不敢喘。虽然她看不清楚宸王面容，仅只是远远瞧着，便能感觉出那股七国霸主的气场。宸王神色淡淡，语声也是古井无波：“舟车劳顿，两位公主想必已是倦极，都平身罢。”宸宫妃嫔等级森严，静纾因为是兆朝嫡公主，获封纾夫人，居于长乐殿。荷华作为陪嫁的媵侍，品级为七子，入住胧月阁。虽然同样是天子血脉，但荷华与静纾之间，足足隔了美人，良人，八子三个位份。在荷华之下，还有长使，少使两个品级。而夫人之上，就是有“小君”之称的王后。来时宫人就向荷华介绍过，宸王齐姓宸氏，名烨，如今三十有二，膝下唯三子一女，至今后位悬空，只立了皇长子为太子。实际上，这些话宫人不说荷华也知道，因为长姊静纾此番入宫，便是冲着王后之位来的。毕竟她与宸王烨，早在祖父兆灵王在位时期，便定下婚约。只是现如今看宸王烨的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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