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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98章（第1页）

李长安悄悄把它放出门外。纸人一溜烟就跑没了影。纸人受主人戾气的驱使，主人也自然会与其有感应。李长安自然很清楚它去了哪个方向。李长安回头看着陈小北，那家伙坐在桌边，手撑着脑袋不停地点头。蜡烛的暖光摇曳不断，他的脸明一块，暗一块。在这样的地方都能睡着，这傻小子。李长安叹了口气，轻轻推开门，走进外面的茫茫白雾。西北方向有戾气在流动，他的纸人往那个方向去了。李长安跟上。等拿到蛇兰草药，他和陈小北就可以离开了。李长安跟着小纸人走了好一会儿，终于来到四合院的一个小角落。那里有间很小的草屋。推门进去后，他意识到这里是梁家的药房。草屋里非常冰冷，到处都湿漉漉的。最前面是个很高的柜子，柜子上有几个格子空着。李长安随意打开一个抽屉，里面装的还真是草药。他将每个柜子一一打开，里面的草药大多没有寻常的，都是些名贵药材。他在这里发现了高岭灵芝，冬虫夏草，藏红花，甚至还有一种连他也叫不上名的东西，状似某种昆虫的牙齿。全是宝贝啊。于是他心想：早知如此真应该搬个箱子来，将梁家的草药全部顺走，还不知道能卖多少钱呢！他被自己歹毒的念头吓了一跳，原来自己竟有这般爱占小便宜的缺点，以前都没发现。李长安自嘲一笑，无奈摇摇头。都是没钱害的。想当年刚刚从归墟鬼城爬出来，身上也没钱，只好丢下脸面到处跟别人要东西吃。现在想想，那时候自己小便宜可真没少占。李长安翻箱倒柜找了好久，终于翻出了一棵棕黑色的植物，这种植物长相奇怪，枝叶细长扭曲，其上盖着一层短而密集的白色绒毛。这就是所谓蛇兰草了。他心满意足地将其放进袖子里，料想尚书大人见了这东西一定很开心。李长安没舍得离开，又翻了翻剩下的几个抽屉。剩下的抽屉中有马钱子，半夏，还有龙涎香。看到半夏和龙涎香的时候，李长安又自嘲地笑了。他曾经为了消除戾气将半夏和龙涎香一起烧，还配上金银花和马钱子，最后烧出来一锅黑糊糊的东西，又酸又臭，整个锅甚至还裂开了。哎呀，当初不认命啊，偏要消解戾气修复灵气，果真竹篮打水一场空。李长安看着这些草药，又想起了自己的曾经，想到了那些整天念着报仇雪恨的日子，那时候当真活得苦不堪言。忽而此时，身后一个声音响起：“李长歧现在熟悉草药了？”李长安心神震动。就是之前那人的声音。竟然还敢来！而他猛然回头的瞬间，更觉心惊肉跳。一个和他长相一模一样的人站在他对面。“你凭什么用我的相貌？”李长安怒道，“你经过我允许了吗？”对方不说话，只是勾勾唇角，从背后亮出自己的长刀。长刀上全是鲜红发亮的血迹，一点一点顺着刀鞘滴落下来。李长安皱眉，哪里来的血？可下一秒，似有惊雷于他头顶炸响，让他头骨快要碎裂。一瞬间血液瑟缩，凉气逼体，双腿像灌了铅一般。陈小北！李长安疯狂地奔了出去。他皮肤下的血液将恐惧与不安带入他的思绪。一个陌生可怕的念头突然涌上心头。他很害怕，他从没这样害怕过。李长安一脚踹开厨房的大门。桌子翻倒，蜡烛熄灭。陈小北侧身倒在血泊中，纹丝不动。“陈小北！”李长安吓坏了，他双腿僵硬迈不开步子，重心不稳摔倒在地。膝盖大约擦破了，火烧火燎地痛。但他顾不上了，他连滚带爬地扑了过去。“陈小北！”李长安跪在地上，将陈小北抱进怀中，拍了拍他的脸。他还活着。但他昏迷不醒，嘴唇泛白，手心冷得像冰，整个身体不断打着冷颤。他胸前的衣服和别处的白色形成强烈对比，更显得鲜艳而刺目。李长安看着陈小北胸前的刀口，那里鲜血汩汩涌出，朝外翻着触目惊心的红肉。李长安捂住那伤口，可是红色的鲜血从指缝中猛然迸溅，喷到他的脸上。陈小北的脸更加苍白如纸。李长安两肘举起，手指不停打颤，大脑一片空白。他顿时变得手足无措，他已经忘记了自己是个经验丰富的江湖神医。他终于想起马车上有伤药和纱布，他应该即刻带陈小北离开这里。李长安二话不说背起陈小北往外跑。可是刚一出门，一把大刀插入他的胸膛。李长安目瞪口呆，血液倒流，头脑和周围的世界一样白茫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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