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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5章（第1页）

陈小北的舅舅是永安城的刺史。永安位于中原最北方，城池不小，资源繁茂，属于草原游牧民族眼红之地。永安背靠广袤中原，面临漠南草原，这座城一直将战火与中原隔开，刺史肩上落着守护国家安全的重大责任。陈小北的舅舅掌握这样一座城，纵使永安人口不多，难称上州，官位也不可能低于从四品。“永安再往北是草原，都到国境了。”李长安小声嘀咕。前朝刚传来消息，漠南人可能会挑起战争。如果和谈失败真要攻城，那永安城首当其冲。“我敢说，你舅舅肯定不希望你这个时候去看他。”李长安道。“可偏偏这个时候我想去看我舅舅。”江湖多风雨，江湖之人胆大，从不把安危二字放在眼里。刀光剑影司空见惯，所以就算国家战火纷飞，他们也是毫无畏惧的。十月底的北方冷得刺骨。永远城外是一条狭长的土路，路两侧光溜溜的，杂草都不长，绿植自然也没有。土路上车轮痕迹深深浅浅，顺着望过去，城门口不少排队进城的车马。漠南人不朝贡的消息早就传到了这里，整个永安都提起了心神。城门外的守卫查得紧，车马要一个个搜，走路来的人也要登记姓名和来历。李长安揭开车帘，扫了一眼前面高高的城墙。刺骨的寒意从车窗而入，顿时钻入他的衣领。黑色的骏马拉着车，马上坐着一个相貌严肃，身背长剑的魁梧之人。这么冷的天，他穿得单薄，连只貂也不披。“老王你真的不冷吗？”李长安打了个哆嗦。为了给王贤恢复记忆，李长安把王贤也带来了永安城。可是王贤这厮不肯和陈小北坐在同一个车厢里，偏要一个人骑在马上。王贤没有说话，李长安心里明白，以王贤这种性格，就是再冷也不可能承认的。他把车帘拉上，裹了裹身上的白色貂袍。这貂皮长袍是陈小北在路上帮他买的，跟他一人一件，王贤没份儿。此刻陈小北坐在他对面，整个人缩在毛茸茸的长袍里，双手使劲儿搓着。“太冷了，北方呆不习惯。”陈小北道。“你跟你舅舅说过你要来吗？”这个时候，刺史难免忙碌，李长安不禁有些担心陈小北的舅舅此刻是否在府上。“不用说。整个永安城到处是我舅舅的人。尚书府的马车来了，他肯定会知道的。”陈小北指了指车帘上陈府的标记。陈府的标记车外也有，以至于永安城的守卫看到他们的时候流露出一个惊讶的表情。“京城的人都来了？是不是朝廷有什么大消息？”守卫行了个礼，急切地问道。朝廷现在的一举一动都得看永安这边，上次派人来漠南和谈，过去这么久了朝廷都没收到任何回音。“我在朝廷又没个官，就算有大消息又岂会派我传达？”陈小北搓着手，随即问起了中原使者的事情，“上次京城派去漠南的和谈使者如何说了，你们这儿理应比金陵清楚。”守卫长叹一声，面色艰难：“我们也不清楚啊，这么久了都没消息，我怀疑人都被漠南突厥扣下了。”守卫放了行，陈府的马车缓缓驶入永安城。永安的空气灰蒙蒙的，路边挑担子的行人步伐匆匆。街道两侧的商铺都开着，里面客人来来往往。沿路也有不少做小本生意的，简约的棚子搭成一个面馆，掌事的给客人端上热乎乎的牛肉面条。“不至于啊，这大街上怎么连一个胡商都没有？”陈小北嘟囔道。中原与草原虽不是一家亲，但政治是政治，经济是经济。与外邦互通有无，实为生计。两地百姓各取所需，平时私下里做些买卖交易危害不了大局，官府自然不会一棒子全盘打死。可是大街上除了没有胡商，就连胡人的东西似乎都没得卖。陈小北百思不得其解，于是叫住一个拎着菜篮子的老妇人打探情况。老妇人只说所有的胡人都离开了，永安城没有漠南突厥，更没有突厥人的东西有得卖。陈小北摸着下巴，奇怪道：“我了解我舅舅，永安的城门只挡漠南骑兵，他不会与草原的普通百姓为敌。如今为什么要把所有胡人全部赶走？”“或许不是你舅舅所为。”李长安道，他早已想到另外一个可能，“这是漠南大可汗的命令。”“招民回乡？你的意思是，这场战争已经在所难免？”陈小北惊愕，他在想那位中原使者是不是当真被扣在漠南王庭了。“城中百姓也有这样的预感不是吗？”李长安揭开车帘，手指划过一排边生意兴隆的店铺，又落在街头卖杂件的永安商人身上，“你看看，都在忙着做生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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