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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章（第1页）

燕泊月自松梢飘落，手中雌珏染血：“世子错了，二十年前续命的不是他。”她腕间冰蚕丝勒进皮肉，血珠滴在罗玉剑锋，“当年你父亲用半部《碎玉心经》换你生机，如今该物归原主了。”蓝玄镜怔怔望着心口剑伤，忽然大笑起来。笑声中周身冰刃尽碎，刻着经文的冰片如蝶纷飞。罗玉挥剑欲拦，却被燕泊月扯住袍袖：“让他走，寒玉功反噬已入骨髓。”沉香辇消失在松林深处，满地冰片渐融成字。罗玉俯身细看，残存的水渍竟显出完整《碎玉心经》，最末添了行新墨：浮生剑断处，方见雪月真。燕泊月突然剧烈咳嗽，指缝渗出黑血。罗玉握剑的手猛然颤抖——二十年前她为救自己强运冰蚕蛊，如今终于到了反噬之期。“回昆仑。”他横抱起轻若柳絮的女子，“用天山雪莲”“雪莲早在二十年前就用尽了。”燕泊月指尖点在他唇上，“蓝玄镜说得对，浮生剑既断，何须执着？”她忽然绽开少女般的笑，眼里映出骊山残雪，恍若初见时的春山。三更梆响穿过林海，罗玉抱着逐渐冰冷的躯体走向黎明。断刃在雪地拖出蜿蜒痕迹，像极了那年王府外盛开的蔷薇。“剑断春山人消瘦骊山北麓的松涛声被积雪压得沉闷。罗玉抱着燕泊月穿过冰封的溪涧，断刃在雪地上划出的沟壑里，竟生出细小的冰蔷薇。女子发间的白梅香越来越淡，他记得二十年前初遇时，她鬓角别着的就是这种昆仑山独有的雪梅。“放我下来。”燕泊月忽然开口，指尖凝出三寸冰棱抵住他咽喉，“你该去长安城西的慈恩寺。”罗玉脚步未停：“大雁塔下的地宫早被朝廷封了。”“封的是武后留下的《大云经》，不是达摩面壁的影石。”燕泊月咳出的血沫在月光下泛着蓝光，“蓝玄镜给你的《碎玉心经》全本是假的，真的心法刻在影石背面”话音未落，东南方传来破空之声。七点寒星呈北斗状袭来，竟是少林绝技“七星钉”。罗玉旋身挥袖，断刃搅动积雪成墙，冰粒与暗器相撞迸出点点火星。雪墙崩塌时，十二名黄衣僧人已围住去路，手中齐眉棍敲击冰面，发出梵钟般的轰鸣。“魔教妖女窃取达摩遗物，罗施主还要执迷不悟？”为首的僧人眉心一点朱砂，正是少林达摩院首座玄苦。燕泊月忽然轻笑出声：“大和尚好厚的面皮，二十年前贵寺方丈为求《碎玉心经》残页，不惜将般若掌秘籍送入太平王府，如今倒来讨要达摩遗物？”玄苦手中齐眉棍猛然顿地，积雪炸起三丈：“妖女休要污蔑！”棍影如林压顶而来时，燕泊月袖中飞出十八根冰蚕丝。丝线缠住棍梢的刹那，罗玉的断刃已刺入雪地——剑气顺着冰层蔓延，十二僧人的足底涌泉穴同时感到刺骨寒意。达摩院首座暴喝声中，齐眉棍突然离手飞旋，化作十二道金轮罩向二人。“小心韦陀杵！”燕泊月指尖冰棱骤长，却在触及金轮时寸寸断裂。罗玉突然将她抛向半空，断刃划出满月弧光，竟是用出了二十年前对决蓝玄镜的最后一式“雪月同辉”。金铁交鸣声震落松枝积雪。待玄苦看清时，十二根齐眉棍已断作二十四截，罗玉的断刃正抵在他喉前三寸。僧人额角滚落冷汗，忽然瞥见魔教教主左肩渗出的血迹——方才那招竟是以伤换命的打法。“达摩影石在塔底第三层，压着前朝镇国玉玺。”燕泊月的声音自树梢飘下，“劳烦首座转告方丈，当年他赠予太平王的《易筋经》抄本，此刻正在蓝玄镜手中。”玄苦瞳孔骤缩，手中佛珠突然炸裂。罗玉收剑后撤的瞬间，十二僧人已借着佛珠爆开的烟雾遁入松林。燕泊月从树梢跌落，被罗玉接住时，袖口滑出半片带血的冰刃，上面刻着《碎玉心经》的第七重口诀。“你故意激少林入局？”罗玉撕下衣襟为她包扎腕间伤口，发现冰蚕丝已嵌入骨缝。“蓝玄镜用二十年布这个局，总得有人陪他下完这盘棋。”燕泊月喘息着指向西南，“慈恩寺的钟，该敲响子夜三更了。”慈恩寺地宫的寒气渗入青砖，罗玉手中的火折子忽明忽暗。燕泊月靠在他肩头，指尖抚过墙上模糊的梵文：“当年武后在此处参详《大云经》七日七夜，悟出‘无字碑’的禅机。却不知达摩面壁九年，真正的心得刻在”突然响起的机括声打断话语。七十二盏长明灯自穹顶垂下，照出地宫中央的菱形影石。石头表面流转着水纹般的光泽，隐约可见人影舞剑的轮廓。罗玉的断刃突然剧烈震颤，竟与影石产生共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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