湖边簇拥着浓盛绿意,湛蓝天色倒映在水面,四角水榭亭立水而建。
亭里,阿姣一手托腮,吃着点心认真看宋玉洛怀抱琵琶拿着拨片练曲,对于外面的动静毫无所知。
一曲毕,宋玉洛活动了下微微发酸的指节,阿姣这才出声,好奇询问,“待会儿阿姐要在宴上把方才的曲子弹出来吗?”
宋玉洛随手把拨片搁到一边,浅笑,“对,还有半个时辰才开宴。”
“我与云瑶约好在宴上合奏,还需得找她磨合一番,阿姣在此处等我可行?”
阿姣刚喝下一口花茶,两颊鼓鼓点着头。
这一个多时辰里跟着阿姐来来回回和人打招呼,高强度磨炼下来,已经没刚开始那么紧张无措。
她咽下茶水,乖巧道,“行的,阿姐放心去罢,我不乱走。”
“好,那我去了。”
宋玉洛抱着琵琶起身带着婢女离开,阿姣便拉着谷雨一起坐下,迫不及待地分享,“你尝尝这盘糕点,好像是桂花味儿的,好吃。”
“姑娘,这不太好吧……”谷雨红着脸推脱。
“你先尝一口嘛。”
到底是没能坚定抗拒阿姣的热情投喂,谷雨咬一口花糕,眸子倏地亮起,“唔!好浓的花香。”
“是吧?”少女顿时弯起眉眼。
方才阿姐在,她谨记着要时刻保持仪态,吃得含蓄矜持,现在水榭亭里没有旁人在,可算能彻底放松下来。
她腹中笔墨不多,说不出什么华丽的赞叹之词,唯有小声道,“我以为宋家的菜肴已经够美味了,没想到这赏花宴上的糕点也好好吃呀,连茶都有不同的香气和味道。”
等会儿开宴岂不是会被香晕。
谷雨狠狠点头表示认同。
主仆二人快乐得如同掉进米缸里的小仓鼠,尝一口茗茶,咬一口鲜果,还要惦记着没吃到的小食。
阿姣埋头苦吃,完全没察觉亭外有两道高挑修长的身影靠近。
一缕清风于平静的湖水上飞速掠过,拂起阵阵涟漪,水榭亭四面松散垂落的青纱随风摇曳。
阿姣嘴里叼着糕点,见谷雨突然脸色一变怯然站起,下意识扭头朝后看去。
少年双手抱臂懒洋洋靠在亭柱上,一袭鸦青武袍更显肩宽腿长,正好整以暇的看着她。
见她回头,他剑眉轻挑起,“吃好了?”
阿姣耳根滚烫,心道这人过来怎一点声响也没有,同时硬着头皮起身准备行礼,到开口时又一下僵硬住。
等等,她怎对这郎君没甚印象?
阿姣迟疑着,小心翼翼再打量一眼。
少年眉弓深邃,似笑非笑凝望而来时极具攻击性,高挺的鼻梁上一点浅痣,又平添几分蛊惑之感。
身上的劲飒武袍和赏花宴格格不入,举止间透着股桀骜恣意的味道,就跟刚从练武场出来似的。
……这人玉洛姐姐没带她见过啊!
阿姣挣扎着看向另一位在亭外捡着石头打水漂的少年,企图在两人中先辨认出其中一个。
她的心思明明白白都写在脸上,少年郎轻轻嗤笑一声,有些恶劣地直白戳破,“不知道我是谁?”
阿姣白净的脸颊浮上一抹窘红,“初来乍到,对京州尚不熟悉,还请两位公子见谅。”
她小声道,“我乃宋家二房的阿姣,公子是……?”
少年郎的目光瞥向桌上的花糕,“有那么好吃?”
他放下手臂直起身朝她走来,或许是那一身武袍的缘故,又或者少年生得俊美张扬,随着一步步走近,浓烈的压迫感令她不得不下意识后退半步。
他……他个子真的好高。
少年郎在桌前站定,不疾不徐挑了几眼,才捻起一块看着勉强顺眼的点心咬下。
他剑眉狠狠一皱,“什么鬼玩意儿?”
这么难吃。
少年嫌弃的拍掉沾在指尖的碎屑,“张府怎好意思拿这般粗糙的东西来待客,也不怕失了颜面。”
“……”阿姣默默抿了下唇,明明很好吃,是他自己嘴巴太挑,怎还怪别人家的厨子。
正想着,少年的目光已经看向她,轻轻扬了下下颌,“我知道你,宋玉姣。”
他眼神隐隐透出几分倨傲,“在下裴衔,骁国公之孙。”
阿姣可算松了口气,“裴小公子安好。”
沈樾恰好迈进水榭亭,吊儿郎当把胳膊往裴衔肩头一搭,“在下沈樾。”
“早就听说三姑娘回京,特意和表兄前来见一见。”
他手里还把玩着一枚圆润光滑的小石子儿,极为直白道,“话说三姑娘都认祖归宗了,怎不用回自己的名字,该不会是宋家分不清亲疏,硬要委屈三姑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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