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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85章（第1页）

良久，年轻的帝王终于有了动作。扶苏缓缓起身，玄色龙袍上的十二章纹在烛火下流转着暗金光芒。他并未立即回应群臣，而是绕过那方象征着无上权力的御案，步履沉稳地行至丹墀边缘。“众卿之言，＂扶苏终于开口，声音不高，却字字清晰，带着一种金属般的冷硬质感，穿透了殿内的沉闷，“句句不离礼法，字字皆为社稷，用心良苦，朕，心领了。”他微微一顿，目光如冷电般扫过蒙毅、黄林、周青臣等人的脸，那目光中蕴含的威压，让这些久经宦海的老臣也不禁心头一凛。“然，＂扶苏的声音陡然转沉，如同重锤击打在青铜之上，在殿内激起无形的回响，“朕今日，要问众卿几个问题。”扶苏负手立于丹墀之上，冕旒玉藻随着他质问的声调微微震颤。殿中烛火将他的身影拉得修长，投映在蟠龙金柱之间。“其一，九原郡外，匈奴铁骑屡屡来扰，长城修建迫在眉睫，是谁造出‘铁兽’（蒸汽机），铺设‘铁龙道’（轨道），令砖石粮秣转运之速，十倍于前？使我长城防线得以加快修建？此等功绩，史册之上，可曾有先例？”他目光灼灼，逼视着群臣。无人能答。‘铁兽’之奇，轨道之利，早已传遍朝野，震动天下。“其二，＂扶苏的声音愈发沉冷，“是谁，与朕一同彻夜不眠，于油灯之下，演算格物之理，改良军中劲弩？使弓臂坚韧，机括精妙，射程陡增至三百步之外！更以此弩为基，在长城各处险要缺口，设下精妙绝伦的‘惊鸟’连环机关！匈奴游骑但有靠近，机括自发，弩箭如雨，惊其马，伤其兵，使其再不敢轻易窥伺！此等守国利器，抵得上十万雄兵！众卿口中的‘世家贵女’，可有此能？可有此功？”殿内落针可闻。改良军械的威力，这些大臣心知肚明——那是真正关系国运的利器，是实实在在的国防力量。“其三，＂扶苏的声音陡然拔高，带着一种穿透灵魂的质问，“当赵高矫诏，逆贼环伺，朕身陷囹圄，上郡杀机四伏之时！是谁，不顾己身安危，以智慧周旋，以勇气涉险，为朕传递消息，揭露奸谋，最终助朕拨乱反正，挽狂澜于既倒，扶大厦之将倾？”扶苏的声音带着微怒：“若无她，朕早已身首异处！若无她，大秦此刻，恐已落入奸佞之手，山河破碎，万民涂炭！这份救驾定鼎、再造乾坤之功，众卿以为，当以何爵位酬谢？一个区区‘夫人’之位，就能酬其功勋于万一吗？这，就是尔等口口声声的‘礼法’？！”这三道质问，如同三道惊雷，一声比一声沉重，一声比一声凌厉，在宣政殿内轰然炸响！每一个问题，都伴随着一个无可辩驳的铁一般的事实！每一个问题，都直指林乐悠那无法被“出身”所掩盖的、足以照耀史册的功勋！蒙毅的面色骤然苍白，这位素来以律法精熟著称的重臣，此刻竟发现手中的玉笏重若千钧。他嘴唇微微颤动，却吐不出半个字来——那些引以为傲的礼法条文，在如此不世功勋面前，显得何其苍白无力。黄林的官袍后背已然湿透，细密的汗珠顺着法令纹蜿蜒而下。这位以弹劾纠察闻名的御史丞，此刻却如芒在背。他惯于在朝堂上引经据典，却从未想过会被帝王以如此实实在在的功业反诘得哑口无言。周青臣更是面红耳赤，花白胡须不住颤抖。那些倒背如流的圣人教诲，在活生生挽狂澜于既倒的旷世功绩面前，显得如此迂腐可笑。他引以为豪的儒家经典，此刻竟成了束缚明君贤臣的桎梏。殿中空气骤然凝固。几位老臣身形微颤，却仍有顽固者强撑着一口硬气，颤声道：“陛下……此乃祖宗成法，不可轻废啊！”扶苏闻言，嘴角勾起一抹冷峻的弧度：“祖宗之法？”他声音如同淬了冰的利刃，一字一顿地刺入群臣心头。＂若论祖宗之法，＂扶苏目光如电，在殿内横扫而过，＂朕所行新政——废连坐、轻徭役、开言路、兴格物，哪一条不是违背旧制？”他猛地一挥袍袖，带起一阵凛冽寒风，＂可天下苍生，可曾因此动荡？百姓生计，可曾因此困顿？”扶苏的目光如同万载寒冰，带着帝王的威严与不容置疑的决断，缓缓扫过每一个大臣的脸。“林氏乐悠，＂扶苏的声音如同金铁交鸣，斩钉截铁，再无半分转圜余地，“天授奇才，于朕有救命之恩，于国有再造之功！其智可安邦，其巧可富国，其勇可定乱！此等女子，天地钟灵，日月同辉！”他顿了顿，像是想到了什么，眼中锐利尽化，只余下深沉如海的情意:“王后之位，唯天授圣女林乐悠可居！非她，不足以安朕心！非她，不足以彰天意！非她，不足以昭示朕革新除弊、唯才是举之决心！朕之心，唯她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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