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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章（第1页）

庄子吟无意识地摩挲着碗沿，若是将此事公之于众，流言蜚语定不会少。劫匪独独劫走年轻妇人，市井那些腌臜揣测，足以将陈婉卿的清誉碾作齑粉。即便她能平安归来，往后余生，都要背负着"不贞"的枷锁，在世人异样的目光中煎熬。"父亲，此事不能报官。"他压抑着情绪说道，"一旦惊动官府，消息传开"他没有明说，但大家都懂。况且，庄子吟心底笃定，这事一定是庄羡之所为，陈婉卿就没有生命危险。而且这些时日，庄羡之刻意挑衅的态度，幸灾乐祸的样子，定是知晓卿卿在哪？他太了解这个弟弟了，庄羡之想报复他，连着陈婉卿一起恨上了，若不让他解气，这事就没完。“再等等。”他指甲深深掐进掌心，“我有把握找到卿卿。”庄父重重叹了口气，疲惫道：“你总说有线索，可这十日来连半点风声都没有。”他敲了敲桌面，声音里带着焦灼，“官府有文书有捕快，总比我们单打独斗强！”庄子吟猛地攥紧碗筷，瓷碗在掌心发出细微的脆响。“再给我三日，若还无消息，我亲自去衙门报案。”长公主府中，苍松阁的雕花窗棂大开，在青砖地上投下斑驳树影。庄羡之半倚在檀木榻上，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青瓷药碗，回味着什么。忽听得环佩叮当，母亲和敬长公主笑意盈盈地跨进门槛，凤目含春。"羡之，娘这有个好消息！"长公主扬了扬手中明黄卷轴，声音里掩不住的雀跃。庄羡之搁下药碗，眉梢微挑："什么好事能让母亲这般高兴？莫不是宫里又赐了什么稀世珍宝？"长公主将圣旨递到庄羡之膝头，眼角眉梢都是藏不住的笑意，"皇帝下旨，赐你与九公主李兒然成婚！"庄羡之指尖触到圣旨的刹那，笑容却凝在脸上。半晌才缓缓抬起头，眉峰蹙起："母亲，这般大事，你怎么不先问问我的意见？"长公主微微一怔，随即在榻边坐下，握住庄羡之的手轻轻拍了拍："你这次大难不死，刚好有这门皇家婚事冲冲喜。"她的语气放柔，眼角细纹里都是关切，"而且我这侄女对你情根深种，听说你重病不起，求到了皇兄那里。这婚事，是她自己求来的。可不是母亲替你求的。"说到最后，还带着几分打趣的意味，"这么好的婚事，多少人求都求不来！"庄羡之攥紧圣旨边缘，喃喃低语。"真是一桩好事。"入春多雨，春雨连绵，本来回暖的天气渐渐又降了温。苍松阁的廊下悬挂的铜铃，敲出细碎声响。庄子吟立在雕花门外，玄色衣袍早被雨水浸透，发梢滴落的水珠在青石板上砸出一道道水痕。庄羡之倚坐在窗前的椅上，面无表情道：“庄大人这是唱哪出？莫不是淋了雨，脑子也糊涂了？”“羡之，”庄子吟跨步上前，声音沙哑，“我知道是你做的。你莫要伤害她。”他突然单膝跪地，膝盖重重磕在青砖上，发出闷响，“你若真心想要她，我可以和离成全你。但你莫要去伤害她。”话音未落，从怀中拿出一封书信递了过来。庄羡之捏着书信，指尖慢条斯理地划过"和离"二字。庄羡之唇角勾起一抹冷冽的弧度。烛光在他眼底跳跃，愈发刺目："当初为了她与我翻脸。"他突然抬眼，直直钉进庄子吟眼底，"如今才失踪了几日，你就写好和离书了，你说她知道后，会不会很伤心呢？"庄子吟跪在青砖地上，雨水顺着下颌线滑落，眼睛却死死盯着庄羡之。：“我写这和离书交与你，是希望你莫要为难她。”他的声音沙哑却坚定，字字如铁，“我看得出来，你并不是非她不可。你只是恨我当时选择了她，不愿再像从前一样事事以你为先！”庄羡之攥着和离书的手微微发颤，烛光在他苍白的脸上投下诡谲的阴影。庄子吟撑起身子：“羡之，卿卿是我娘子，不是任人摆布的物件！哪怕我心中同意，也要问问她的感受。”他挺直脊背，眼中燃烧着灼人的光，“我尊重她、宠她，因为她有自己的喜怒哀乐！若你真的在意她，就去求她的真心。只要她愿意，我绝不阻拦！”庄羡之忽然仰头大笑，笑声里带着破碎的癫狂：“真心？庄大人可真是天真。”他猛地俯身，鼻尖几乎要撞上庄子吟的额头，“你以为，我要的是她的真心？”苍松阁外的雨愈发急骤，敲打在窗棂上发出密集的声响。有本事，你杀了我！庄子吟竭力压抑着内心的愤怒，可他面上却维持着一派平静，从容地迈出了长公主府的大门。他将和离书递到庄羡之手中，就是想试探庄羡之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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