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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6章（第1页）

程章说得起劲，忽见蒋修朝他打一个“停止”的手势。随即，蒋修起身离开沙发，迳直迈向商越川的卧室方向。-商越川风尘仆仆归家，淋完浴，卧室外震动的电子音乐依旧清晰传来，才意识到房间隔音不太顶用。盯着屏幕，犹豫再三，给蒋修敲了微信。如果蒋修和朋友打算彻夜狂欢，她好提前有个心理准备。按下发送键，没过几秒，门口便响起沉稳的敲门声。商越川一愣：“来了。”手机扔在床上，仓促摘下干发帽，半湿的长发瞬间披散开，垂搭在肩头和背脊。拧开门把，商越川颇为惊讶地仰脸望蒋修：“你是看到我的微信啦？”“嗯。”蒋修垂眸，视线从商越川的眉心滑到眼睛，“吵到你休息了？”明明周围喧嚣鼎沸，商越川和蒋修的半径内却隔出一片静寂结界。“啊？没有没有。”商越川当然知道分寸，这房子是她求着蒋修才得以续租，哪有权利干涉人家开派对，“我暂时还不睡，如果你们打算玩到很晚，我就去箱子里找副耳塞。”“应该要到半夜。”蒋修话锋一转，“我以为你会在巴黎多待两天。”“原计划是这样，但我意外买到一份旧报纸，刊登了外婆当年剧团的采访。”商越川脑海浮现外婆年轻的照片，语气不自觉变得温柔，“我想尽快回会讲中文。蒋修酷酷的帅脸显然是受人关注的角色，他简单介绍商越川。纵然朋友们对蒋修屋里莫名其妙多出的中国女孩很是好奇，碍于蒋修的眼色，没凑上前八卦。蒋修坐上沙发，抽走身旁一个靠垫，空出位置，眼神示意商越川坐他边上。商越川没吭声，理了理裙摆，自然而然落座。程章笑眯眯地打招呼：“商小姐原来是浙江人，好好好，浙江是个好地方。”商越川嘴角礼貌地勾起。她父母以前在轻纺城门店接待客户，打听到客户的家乡，开启话题的标准句式就是：“某某城市是个好地方。”纯粹是句客套话。商越川语言不通，蒋修没让她受到一分一秒的冷落和尴尬。有朋友上前交谈，蒋修先侧头给商越川言简意赅做翻译，让她知道大概话题，不至于落单。是一种春风细雨般的体贴。以至于商越川生出错觉，她和蒋修，并非萍水相逢的房东和租客，而是真正的朋友。商越川的心情也逐渐放松，她开始研究桌面花花绿绿的酒水。扫了眼，蒋修和程章喝的都是小玻璃瓶装的啤酒，包装朴素到只有手写的编号和酿造日期。程章热情道：“这家酿酒厂的啤酒呢，外面买不到，只供给亲友和长期合作的私宴渠道。商小姐，你尝一尝。”蒋修问她：“会喝酒吗？”商越川的家乡盛产花雕酒，她表示略能喝一点。据说这家私酿啤酒，使用阿尔卑斯山区的深井水酿造，传统工艺低温发酵，不含任何工业添加物，最大限度保留原始麦芽的纯净口感。商越川抿一口。琥珀色液体相较于其他啤酒，焦香气更郁，苦味也更浓。她认知里，啤酒度数向来浅淡，而眼前私酿啤酒的酒精含量令她从喉咙辣到耳尖。正想放下酒瓶，一错眼，不期然和蒋修视线交汇。心脏也在发热。商越川移开眼神：“……挺好喝的。”她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程章赞叹：“嘿，有品！我最喜欢这家私酿，就是一直弄不到，喜欢你就多喝点。”商越川给自己挖了坑，默默抱着啤酒喝完。客厅与开放式厨房相连，岛台前，厨师身着白色制服，有条不紊地铲动平底锅，烩制一大份地道的勃艮第菜，红酒炖牛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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