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钦看着他进来,却故意不说话,也不问他是什么事,等他自己开口。他不说话,周章就有些犯难。他们两人单独在一起时,纵然他不开口,也少有冷场的时候,刘钦总是兴致勃勃地挑起各种话题,连珠炮似的射过来,迫得他不得不接话。现在刘钦不主动,他反倒一时不知道该从哪说起才显自然。他这次来,心里怀着些愧疚,因此愈发抹不下面子。刘钦也知道这一点,故意为之的沉默当中,其实是带着些恶意的。这恶意太过明显,非但他自己,就连对面的周章也心知肚明。周章抿一抿嘴,但毕竟自己有负于他在先,只得对这恶意装作浑然不觉,站在门口道:“我来向你请罪。”“等一等,你这请罪是对着谁?”刘钦坐在原处不动,抬手打断了他,“要是对着太子,你应当是上一封公文,把前因后果好好解释一番,除了呈递给我,还要抄送一份给朝廷,然后再向陛下请罪。不然像你这样的朝廷大员,升迁贬黜都不是我能措手的,找我也没有什么用。”“要不是对着太子,只是对我……”他忽然向椅背上一靠,做出一副放松的姿态,“何必故意站在门口不进来?”周章顿了一顿,依言上前,却不离他太近,“过后我定会修书向朝廷引愆求去,只是想先向你道歉,或许你若愿意听我解释……”他默然一阵,随后抬头直视着刘钦,恳切道:“今晨我并非有意失期,让你独对夏人。我带兵进到林中,因为树木太密,行岔了路,无意中到了另外一处埋伏下,等了许久也不见来人,听到远处交战声音响起才觉出不对,虽然当时便循声赶往,但已经迟了。”“此事是我失职,愿以军法从事,无需朝议复核,免得拖延不下。让你身涉险境,也很对你不起……你心里要是怨我,也是应有之义,随便你如何处置于我,于公于私,我都全无怨言。只是区区私衷,这一点歉意望你收下。”说完撩起袍角,竟然双膝一弯,就这么对着刘钦直身跪下,伏在地上郑而重之地对他行了一个大礼,弯腰伏到最深处,额头在交叠起来的手上磕了一下。他慢慢起身,还没抬眼,就听前面响起一道粗砺的摩擦声,是椅子在地上忽然滑出一下而发出的声响,又短促、又尖锐,在这会儿静悄悄的屋内听得格外刺耳。刘钦脸色一白,即使打定主意要八风不动,安坐如山,但谁知还没过片刻,为着周章这几句话、一叩首,心中便翻江倒海,几乎便难以自制。他不明白,周章怎么能面不改色地、以这样一副作态,对他说出这样的话呢?难道他记错了,他们两个从来没有在一起过,现在只是两个同朝为官的陌路人?他心里正想着什么?他明知道这些年自己,明知道自己对他……他忽然推开椅子站起来,甚至自己也没注意到自己的动作,苍白的脸上泛起怒意,甚至还有几分狼狈,脱口问道:“你就这么对我道歉?”周章没有站起来,仍跪在地上,摇一摇头,神情真挚得好像一把刀子,“事情已经发生,我知道再说什么都没有用,但这些话必须说给你知道,你若不想接受,只当成是解释便是。”刘钦几步越过桌子到他面前,半跪下去在他肩上使劲一搡,一把把他推到身后墙上,下一刻已按着他肩膀压过去,逼到他面前问:“你想杀我,是不是?你奉了我大哥的令?”周章愕然一怔,随后睁大了眼,在这一刻,脸上同样血色尽褪,心中震骇莫名。他震惊于刘钦怎么会认为自己的亲生兄长会对他痛下毒手,但更震惊于他竟然觉着自己是故意要杀他的——刘钦怎么会有这种想法,怎么会这样想他?大半年未见,刘钦许多地方都变得和从前不大一样,可只有这一瞬间,让他感到他不仅仅是有所不同,简直像是完全变了一个人。在面前这个躯壳之下,换了一个他全然陌生的灵魂……刘钦竟然觉着他想杀他!周章觉着荒诞,觉着难以置信,更在胸口当中觉出一道从没感受过的刺痛,“我从没有过这样的念头……我怎么会、怎么会想杀你……”他怔怔地说出这一句,出口时才发觉声音忽然嘶哑了,回过些神,看刘钦近在咫尺的面孔上满是厉色,惊觉他这幅作态绝不是有意为之,故意做给自己看的,刚才问出的话竟是他心中真正所想,心中之惊讶实难言说。是他做了什么,还是刘钦以为他做了什么,让他产生了这般念头……又或者是,刘钦在夏营当中这几个月都经历了什么事,他到底吃了多少苦头……明明重见多日,原本应该有那么多机会,可是为什么他直到今日竟然还一无所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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