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问:“找人看过没有,现在如何了?看得还清楚么?”他言语当中的关心之意实在真诚,即使刘钦明知道这次他兄弟二人的私下会面颇有割席断义的意思,吃完这一顿饭,两人就到了不死不休的时候,却也听不出他话中有半点伪诈。他于是也像是个被哥哥关心着的弟弟一样,转过脸对刘缵笑道:“大哥不必忧心我,就是最近事情多,才又复发了。没什么事,休养两天,吃了几副药,现在已经差不多能看清楚啦。”旁边站着的侍人纷纷垂下头去。刘钦和刘缵分开来看时,没人觉着他俩长相相近,可是站在一处,偏偏又让人一眼就能瞧出来是亲兄弟。刘钦平日里大多时候都肃着一张面孔,倒还不显得和兄长有多相似,可脸上一露笑意,那双略显狭长的眼睛眯起来,就活脱脱和刘缵笑着看人时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只不过比起刘缵,刘钦那张面孔少了几分温和,他哪怕是笑着,也带几分凌厉,好像他浑身的骨头都磨成了刀枪,英英武武的,让人不大能生出亲近之心,惊得刘缵府上几个使唤用的侍女纷纷垂头看向脚尖。但在这时彼此倚靠着的两兄弟眼中,周围的一切便都如尘土一般,似这般细事,自然谁也不曾注意。刘缵设宴,便是真真正正地设宴,刘钦赴宴,也是真真正正地赴宴,在这天翻地覆的前夜,他们俩的这顿饭反而吃得十分温馨,甚至于自从八年前刘缵被废一直到今日,兄弟二人之间都再不曾有过今夜这般温情脉脉的时候。有时候只有一个人说话,另一个只含笑听着,有时候两个人不知谈到什么,相对大笑起来,醉酒间杯箸时时落地,换上副新的,又继续饮宴,直从高日当空聊到弦月升起,直惊得坐立难安的朱孝偷偷来廊院间瞧过几次,也没有停下来的意思。刘钦善抚琴,值此一夜好风东来、欢然对酌之时,原该援琴鸣弦,以助酒兴,可是因他眼疾未愈,刘缵便没让他弹,换成自己为他吹箫听。刘缵善吹箫,从刘钦很小很小、他也不大的时候,他便吹得很有几分意思,刘钦懂了点事,就常缠着他吹给自己听,刘缵从来无有不应。天边薄翳如同轻轻的纱,时不时将月色拢起,有时被风拂开一角,朗月下照,映得刘缵按在萧管上的手指也如白玉一般。箫声幽幽咽咽,如犹带几分寒意的春水,在桌案上的几支红烛间缓缓淌过。刘钦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侧过耳认真地听着,过得好几曲,忽然道:“草里有蚂蚱在叫,大哥给我抓一只。”箫声停了,萧管却还停在嘴边。有那么一刻,刘缵像是在夜色当中凝住了,但随后,就听他笑着叹了口气,骂道:“你这小雀奴!”说完便站了起来,当真走到花草当中,找起了熬夜不睡、同他和鸣的春虫。他身着锦袍,高大修长的身形弯伏下去,跪在土里,白玉般的手在草间摸着。下人们惊惶无措,想要上前,却被刘缵止住。刘钦坐在案边不动,偏过头默默瞧着。刚才刘缵曾吹过的萧管放在桌上,刘钦看着刘缵拱起的背,也向它看去一眼。曾经刘缵把他放在膝盖上面,教他一根一根把手指按在那排小小的气孔上,用的就是这一支萧。可惜那时他没耐心,也就没有学会,后来年纪大了,刘缵也没再教他。过了好一阵,刘缵终于大汗淋漓地爬起来,两根手指捏着什么,让刘钦伸手。刘钦两手捧在一起,中间留一只小洞,刘缵把什么东西放入进去,刘钦赶紧合上两手。蚂蚱的翅膀在手心上嗡嗡地煽动。刘缵从下人手里接过丝巾,轻轻擦了擦汗,舒一口气,揶揄他道:“这次可收紧了手,不小心弄丢了,不会再大哭大叫了吧?”在刘钦很小的时候,小心灵已经淘气起来,身体却还没来得及跟上,短胳膊短腿、笨手笨脚,自己抓不到蚂蚱,不去找下人,反而央求刘缵给自己捉。刘缵半是自己觉着好玩,半是为着逗他,就给他捉,捉到之后交到他手上,结果刘钦没有来得及把手合上,蚂蚱就飞了出去,气得他当场大哭不止。他哭得真是惨,鼻涕眼泪淌了一脸,一张小脸涨得通红,莫说是皇子,就是扔在大街上也没有人要,惊得刘缵手足无措,忙趴在地上又给他抓了一只,好说歹说才把他哄好。只是刘钦哭得实在惊天动地,刘缵到现在想起,都觉心有余悸,便不觉打趣于他。刘钦的手比小时候大得多了,已经不再需要两手合抱才能拢住蚂蚱,左手手指贴着右手心慢慢合起来,就将蚂蚱虚握在掌心里面。青年人的手指修长、有力,月光下泛着与刘缵一样的莹白,他将左手松松攥成拳头,举起来贴近耳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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